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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谈(1 / 2)

协谈

没曾想到的是萧鹤别的身世,而和光皇帝嘲的,是自己。

那顾家的人在皇探的眼皮子底下藏人,光明正大的让他冠着自己亲生父亲的姓氏——那是前江王朝的皇姓,也是他顾家人亲手击垮的姓氏。

亲手击垮,再亲手护下。

这般毫无遮掩,这般堂而皇之,那顾家几乎就将未曾把他当朝皇帝放在眼里写在了明面之上。

他们深知他赵弋的脾性,才会出如此一推一拉之计。他们知自己会生疑会无尽猜测,便是在保守秘密的同时又似乎光明磊落,真假虚实相混相合,才更能够让人信服。

而他们护下的这个孩子,生着一张与长公主几近一样的面庞。

“......好一个顾家。”和光帝道。

顾家有三代,代代出“英杰”。

顾停云顾大将军驰骋沙场是开国元勋,其功高滔天,又广得民心,那呼声几乎盖过了他赵家皇氏。

好不容易才逼得他交还了虎符远离了皇城,却是令他赵氏沦为街头巷尾说书人的笑柄,笑他们多疑,嘲他们短浅。亦让那昔日雄猛高昂的震麟军一夜失了军心,消极怠慢,变得懒懒散散。

那顾上弓亦非“泛泛之辈”,骑马射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年少时便是风流倜傥,引得宫中女眷流连纷纷,却是人人都知,他钟情的,是那宫里的长公主。可皇家女子命定是政.治的工具,顾上弓摆了明的心死,后因个江湖女子潇洒离宫,蜗居在那卧雪山庄好似享乐生活——他当真装得像极了一个洒脱的江湖浪子。

而这样一个人,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帮长公主与前朝余孽传信,助二人勾连偷.情,再将那长公主的怀孕丑闻一力瞒下,悄无声息地将他带在了身边,瞒混过了所有皇城暗探的眼线,并在此期间......找到了四野八荒。

而顾家之女顾杪,更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罕言寡语,任听调配,指东绝不向西,指南绝不冲北。为得他信赖,能手刃朝夕相见的卧雪庄门客。而这样一个人,竟在自己身边卧薪尝胆了十年之久,并延续着她爹的意志,将长公主遗腹子的踪迹完全抹消了干净……不,应当不止如此。

和光帝总觉得他似乎在哪里想漏了什么东西,有个念头快速划过了脑海,他却慢了一拍,没能抓住。

一丝不安有一瞬涌上心头,但很快被他压下了。

居于帝王高位之人,心中有所不安乃是常事。和光帝也知晓自己总是如此,积年累月变成了习惯。他只挂着那张不变的假面,瞧着阶下那张与销声匿迹了二十余年的长公主如出一辙的面孔,哼笑了声。

“你既冠着罪孽之姓,又是那恶人之首,朕该如何信你不会从那八十一箱物件中作乱,让这大豫分崩离析,走向灭亡?”和光帝道,“朕又该如何信你,不是为反豫复江而来,不是为向朕复仇而来?”

萧鹤别静静地听他说完了这些,待那大殿上的尘嚣静了些,方才道:“若我说,‘凭我也是大豫的半个子民’,怕是皇上并不会相信。”

他掸了掸袖摆,又从容地给自己拉来了把椅子,直到磨得和光帝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尚缓缓道:“可惜,我从未把这里当作过我的家。”

话音一落,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时间仿佛被无限期拉长,长到那带着弹力的弦被崩到几近寸断。

再下一刻,殿堂四侧落下几道黑衣身影。

千机阁的杀手如鬼影般风驰而至,手中剑刃银光乍眼,所指之处锋不可当。萧鹤别却依旧闲散地斜坐在那张椅子上动也未动,唇角勾起的弧度甚至都没曾有一毫改变。

眼看着那些锋刃就要刺进身前,却是转瞬间,随着几声刺耳刮擦声起,那长刃竟不知怎得被切成了几段。

切口整齐平整,空气中带着飞扬铁粉的怪异味道。杀手们显然一愣,却又很快恢复了心态,弃长刃变短匕,短匕自袖口出,匕尖淬毒,攻势狠且块。

然,就在冲至最前的杀手伸掌挥下的那一刻,其手臂就似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刀斩了断。

血如泉,喷涌而出。街蝉轻巧上前一步,恰到好处地抛袖旋甩而出,将那污血连同断臂一道裹着丢了出去,没有一滴溅到萧鹤别的身上,也没有一丝落在地面。

那淬了毒的匕首在方才杀手断臂之时便被条件反射地松了开,此刻刚巧落入萧鹤别的手中。

他饶有兴致地反复把玩了一番,静等着和光帝强装镇静地挥手让那些杀手原地待命,这才勾了勾手指。

天窗透下的阳光反射着空气中每一粒微小的尘埃,那些个尘埃似被几条细细的线勾出了蜿蜒的流向。几声几近微不可闻的铮鸣而后,那些微小的尘埃恢复了本来的飘散模样。

和光帝终是沉不住气,开口道:“朕当宫女们早已将入天境者的衣饰安排妥当。”

入天境者,不论身份地位,皆需上交武器,沐浴更衣,就连首饰都由天境宫女佩戴安排,怕的就是有人上到这万里高空去刺杀皇帝,闹得腥风血雨。

萧鹤别嗤笑了声:“那皇上便是太小瞧江湖人了。”

江湖兵器千变万化,可不仅仅只是看得见的刀和明晃晃的剑:可以是藏在头发里的丝,可以是埋在口中的暗箭,以可以是自身血液化作的毒。

不止如此,那江湖人的内功心法也是五花八门,普天之下,不拿刀枪剑却单单只练拳掌腿法的也大有人在。

以为只收兵器便能阻了所有危险,以为放几个杀手护卫便可保身家安全,未免是太过傲慢,又或是......

又或是这高高在上的皇帝压根没曾意识到,他能够如此十年如一日地安稳呆在王座上、至今尚未身首分离、未被毒害身亡,不是因他兴了千机阁、不是因他养了这些个贴身护卫,而只是因为,他这暗阁之中,有一个顾杪。

萧鹤别玩味地笑了笑,垫了垫手中那柄捡来的匕首。匕首的刀刃因淬了毒而泛着青幽的墨绿光芒,那刃面不如寻常铁刃清晰,倒显得他的面孔有那么几分狰狞。

“我不取他们性命,不是因取不了,而只是不想。”萧鹤别道,“我并非是来此闹事的。”

他站起了身,不紧不慢地拍了拍衣摆,待到衣容整洁而后,上前了一步。

千机阁的暗卫再欲动手,和光帝却示意他们莫要惊慌。他脸上仍旧挂着不变的笑意,只是那紧绷的腮帮似乎有些暴露了他心中的不忿。

萧鹤别并未给和光帝说话的时机,但却是一改方才嚣张的态度,毕恭毕敬地作了一揖,礼道:“我是未把这里当做是我的家,来这天境也并不是想做什么毫无意义地认祖归宗之事,更不会想要踏入这片土地、参与进任何腥风血雨之中。说实话,这大豫是生是灭,我毫不在意。但......”

“但我心中最珍重之人,她很在意。”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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