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盛开始介绍本期故事背景,所有人都专注地听着:“我们都知道中元节是阴间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本期录制,我们的两组有缘人也都在背景介绍里说了此事。”
“第五期与前面四期的灵异事件都有所不同,本期有两组投稿人,他们身上发生的事,都让我们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诡异度甚至在我这么多年收到的投稿里,都能排在前三。”
“我们现在已经在求助人当前所在地附近,接下来,我们的选手将要分别与他们见面。”
“不知道我们的选手们,能否真的查出他们身上发生的事件呢,好的,我们现在有请第一组求助者。”
选手们依次退场休息,只留司马盛在镜头前。
随着他话语落地,远处走来一男一女,是青年夫妻,年纪都三十出头,夫妻二人样貌都很是出挑,瘦削而精致,站在人群中也极为亮眼,一眼就能瞧到。
二人对着镜头与司马盛和屏幕前的观众们打招呼。
男性:“大家好,我是徐迟。”
女方也跟着道:“大家好,我是项婉,这次很幸运能够来到《灵异事件薄》的录制现场。”
两人站在镜头前,神态表情很是自然舒展,没有之前几位求助人的不适应感,但仔细瞧看下,能看出二人不经意间显露的疲态。
其实本期录制最开始定下的求助人不是他们,他们是导演组衡量再三,在昨日加进来的。
综艺录制要调度无数方面,他们在邮箱中筛选求助人,都是在录制的前三天便截止,剩下的时间用来协调流程和使用场地。
但第五期录制因为连绵的大雨被迫推迟,导演组在筛选下一期要联系的求助人时,意外收到他们发来的邮件,打开一瞧,顿时察觉出不对劲儿了,导演组连夜商量,最终决定将这组临时加进来。
不过说来也巧,这组有缘人和原定的,竟然都是在淮省,还是同一个城市。
司马盛:“我们在两天前收到了您的邮件,您说遇见了非常棘手的事情,甚至某些事件发生的让你非常毛骨悚然,对么?”
徐迟点头,一开口原本掩藏在外表下的疲惫便暴露了出来。
徐迟连嗓音都是哑的,提到这只能不住地苦笑,“对,但出事的不是我和妻子,是我们家的老人和孩子。我们原本想带他们来的,但他们现在根本无法见人。”
司马盛适时打断,没让他继续向下说。
“求助人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话不多说,我们接下来有请第一位选手。”
第一位上场的是新来的三位选手中的一个,因为前十个编号已经被占用,他们的投票编号依次顺延,现在上场的选手编号为11,名字叫楚林晚。
楚林晚从后台走到摄像机前,面庞略显稚嫩,穿着非常简单,下身宽松白色牛仔裤,上身黑色卫衣,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大学生模样。
第一眼看去,就能瞧见脸上的一双漆黑如墨的黑色眼瞳,擡眼望去,仿佛所有颜色都被吸进去,再不见任何光彩。
导演组让摄影师猛切镜头。
随着镜头不断推进,楚林晚的侧脸愈发清晰,正逢他向求助人看来,露出极其优越的眉骨和下颌线。
弹幕瞬间沸腾了!
【这张脸???快告诉我,这是哪家娱乐公司送来的练习生或者小明星,我垂直入坑】
【直言,四季以来最帅的男选手前二,与于溪亭在我心里的地位不相上下】
【我当场就是一个截屏,他穿搭好舒服,妥妥的男大学生,不过建议身材不好,长得不帅的男人别学,穿不出这种感觉】
【这人是做什么的长这么帅,难道和楚澄一样都是顶香的吗?】
成为出马仙,身体的窍孔要先被打开,好让仙家借位上身,所以香头们样貌气质都会靠近堂口里掌堂主事的那位。
要说最好看的便是狐仙了,楚澄家落座的主位便是胡家。
弹幕猜来猜去,最后也没统一,只等着等下新选手自己说出到底是做什么的。
楚林晚刚入场,原本刚想着介绍自己,擡眼见到求助人一家,舒展的眉头登时蹙紧了。
他来到求助人一家身前,皱眉道:“你们家最近谁进医院了?而且现在情况非常不好,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怎么会有如此浓郁的死气?
项婉一听,苦笑应道:“是我母亲。”
“她脑梗住了院,两天前住院,医生当场下了病危,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人随时可能不行了。”
楚林晚顿了顿:“今晚是关键时期,人若是能熬过今晚,后续便无大碍,算是彻底活了过来。”
项婉擡头,显然有些迟疑。
楚林晚笑了下,没做额外解释,接着再说他们一家的事,“你们家现在整体的能量都与祖辈有勾连,而且连着的能量谈不上好。简单来说,你们对阴曹地府里的祖辈有所亏欠,孝道不足。”
“我猜,你们每逢年节都很少祭祀吧。”
项婉夫妇闻此,先是一愣,旋即回神,每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大师,您说的都对,我们祖上原本不是这的,大约十几年前,我和妻子大学毕业,便留在了淮省,因为祖辈离得远,平时都很少联系,所以除了结婚和生子当年,都没去过祖坟,也没给他们扫墓。”
楚林晚眉梢轻挑再问:“平时的年节也没烧纸吧。”
项婉夫妇白着脸点了点头。
楚林晚解释道:“我刚才见你们夫妻身后有一村落隐隐显现,里面人影攒动,手中拿着一张三寸三的黄裱纸。”
“这可不是常见东西,寻常只放在黄白纸钱堆里,是引路用的,焚化后的钱堆有了它做路引,便可畅通无阻的来到自己想要捎给的亡人手里,而不会被路上的无主孤魂给抢了去。”
“你们在纸上写了什么东西?”楚林晚双瞳盯着项婉问道。
项婉听到这,混沌的大脑开始缓慢转动起来,记忆向前倒带,终于回到家里父母带着孩子出去烧纸的前一小时。
那天正巧是周末,她和好友约好去新开的商场里购物,临出门时,妈妈却把她喊住,要她在烧纸的黄裱纸上写上夫妻双方的祖先信息,尾巴还要写这份纸钱是谁烧的。
项婉:“我从没写过这种东西,就上网找了份模板抄写,说要将纸钱呈给项家和徐家的历代祖先,至于结尾,我们看网上说谁去烧纸钱就要写谁的名,所以写了我妈妈的。”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愣愣道:“是不能写吗?”
楚林晚无奈道:“姓名是阴阳两界最重要的代号,世上的人都唯恐自己的名字被鬼神听了去,来日被报复勾魂,哪还有主动告知亡魂自己叫什么的。”
“你们本就欠祖辈的债,十数年不曾烧过一个金元宝,现在终于想起来多烧了些,还把自己名字写了上去,是生怕地下的祖宗们找不到你们要钱么!”
项婉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楚林晚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但你家的事不全是因为祖辈,它占一部分影响因素,你家分明还有另外一种很黑暗的雾气在,他们……”
楚林晚忽然伸手,轻轻搭在项婉的手腕上,几秒后松开,蹙眉道:“他们很怨恨,完全是丧失理智的状态。”
项婉甚至来不及问刚刚楚林晚是在做什么,听到后面的话,瞬间急了,“他们是谁?”
楚林晚想了想,又摇头:“我查不到他们的信息。”
项婉不由哀求,“大师,您让我做什么都行,花多少钱我都愿意,我只求您救救我的妈妈和孩子。”
楚林晚擡起眼眸,瞬间,项婉感觉自己被看穿了,所有隐藏在灵魂中的秘密都无所遁形,连带着大脑都放空了一瞬。好在阁一闻只看了不到三秒钟就收回目光,项婉下意识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楚林晚好一会儿才开口,脸色也不大好看,血色一点点消退,人明显露出疲态,说出的话却让项婉夫妇如遭雷劈。
楚林晚眉头紧缩:“你孩子的情况比你母亲的要更棘手,我竟然没查到她丢失的一魂去了哪儿。”
项婉微微怔住:“什么叫丢了一魂儿?”
她的孩子不是撞鬼被附身么?
要说最大的异样,就是最近几日每天晚上都要哭着说害怕,还会爬起来对着空气练武术,四肢吊诡得厉害,她第一天见时,活生生给自己吓到心悸过速,躺在床上十多分钟才缓过来。
她的女儿昨晚倒是勉强好了些,哭了两声便彻底睡过去,整夜都没有再闹,早上喊她也没什么动静,勉强睁开眼和他们说了两句话又睡过去了。
自从和外婆烧纸回来,孩子晚上都要闹好一阵子,给项婉的表现是孩子明明也已经累到不行了,但却无论如何也睡不了,仿佛四肢被无形的手扯着向外拉,孩子哭着说身体好疼,他们两个成年男女加在一起,竟然都按不住七岁的小女孩。
……可怎么能是丢魂呢?
楚林晚白着脸,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疲惫:“……魂丢的时间不长,但是被强扯了去的,我暂时看不见你孩子的魂被藏在了哪。”
“你孩子和你的母亲是由两件串联的事引起的,第二股能量太汹涌,像是……压抑了许久的笼中困兽,某天骤然得了自由,睁开了罪恶之眼,玩味地盯着你们全家。”
“他们……很享受你们害怕时流露的恐惧。”
“你们孩子现在只是被扯去了一魂,未来她的三魂七魄还会源源不断地被带走,若是三天内没有解决,便是再没机会了。”
楚林晚轻声开口。
但说出的话,宣判了项婉一家的死刑。
天下没有哪个父母听到自己孩子活不过三天时还能稳住心神的,项婉夫妇听完,当场崩溃了,一时间两人泣不成声。
楚林晚见状,有些抱歉地看向司马盛,神色上有几分不知所措。
司马盛上前,让项婉夫妇先离开镜头,独自平复下心情,自己则带着楚林晚介绍一二。
谁知楚林晚却是主动开口,语气赤诚道:“我可以先不介绍自己吗,我非常喜欢你们本季的9号选手,我想让她来猜一下我的身份。”
司马盛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你说谈鹿?”
楚林晚点了点头,神情很是坦诚,毫不掩饰自己对谈鹿的崇拜:“她真的很厉害,在我这些年见到的玄师里都能排进前三,我选择参加《灵异事件薄》,也是因为她。”
司马盛大脑不会转了:“……所以你来找谈鹿的目的?”
追她?
不能吧!
楚林晚点了点头:“对。”
司马盛:“???”
他大脑瞬间过了一遍可能要上的热搜,比如#谈鹿被同期选手公然追求#、#楚林晚大胆求爱谈鹿#
还没来得及想媒体的稿件。
楚林晚就再开口,表情有点不好意思:“我想让谈鹿做我师父。”
司马盛:“嗯?”
司马盛:“…………”
司马盛:“。”
【这一波三折的剧情属实是我没想到的】
【就命!怎么能是拜师,我还悄悄磕了一下cp呢!!】
【我要笑死了,谈鹿上综艺怎么跟组队收小弟来了】
【你们真是的,现在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么,我都要急死了,有缘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女儿丢失的魂到底去哪了??】
【所以11号选手究竟是做什么的,到底是不是出马仙,啊,怎么能卡在这里】
第二个上场的人是黑女巫简卿卿,其实第五期她原本是没有机会来录制的,因为自己筹备的项目到了收尾阶段,要送去参加国赛,正好撞了周末。
没想到第五期因为意外延期录制了,这才能赶上。
简卿卿跟随导演组的指示走进录制现场,刚见到项婉夫妇,浑身的毛孔不受控地战栗起来,感知到周围存在庞大无比的黑暗能量,恶毒怨恨之巨,刺激的她身体都在不住地发抖。
简卿卿表情瞬间变了:“你们最近去了什么地方,还是见了什么人?”
她甚至不需要借助通灵道具,就能看见二人身上弥漫的死寂能量场,丝丝缕缕的缠在周遭,甚至中间还会变换成细小虫子的模样,拼了命的向他们身体里游动,怎么看都是想将二人变成自己的同类。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可以拥有的能量,她这么多年,也见过无数的阴邪东西,但能量都没这里来的怨恨与黑暗。
能量甚至自成一个规则世界的感觉,伸出无数触手,不断拉扯项婉夫妇。
项婉夫妇原本崩溃的心神现在刚刚聚拢,但神色仍然萎靡,满脸的忧思过度,听见简卿卿说话,苦笑回答:“大师,不瞒您说,我们最近真的哪也没去。”
简卿卿拿出一把画满能量符纹的漆黑小刀,走到项婉夫妇二人神前,手举小刀,不断在空中划着。
简卿卿随后分别拉来项婉夫妇的手,透过被划开的维度空间,窥探迷雾的最真实本处。
上一次,链接有缘人能量的时候,她很快就睁眼,用时甚至不虚十秒。
但这次,简卿卿自从闭眼后,整个人脸上便流露出强烈的痛苦神色,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鬓角滴落,就连眼睫都在轻轻颤动,宛如蝴蝶在不安地振动翅膀。
简卿卿很久后才睁眼,整个人与楚林晚的状态如出一辙,脸色寸寸白下去,明显是心血耗得过多。
简卿卿明显还没从自己链接到的能量场里完全抽离出来,适才握住项婉的指尖一阵灼人的痛麻,简卿卿脸色白了又缓,终于措辞后缓缓讲述自己看见的东西。
“你们全家都被魔王扭曲的诅咒力量裹挟了,现在影响最深的是你们的孩子,她已经是不完整的了,她的灵魂产生了庞大缺口,源源不断的怨恨在向里挤压,想将你孩子的灵魂割裂成一块又一块的残破碎片。”
项婉听到这,再也崩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直接泣不成声。
【卧槽,答案竟然对上了,11号选手刚才说的不就是求助人女儿丢了一魂吗】
【这期我真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简卿卿似乎也没看出最本质的根源】
【这期到底是多大的事,我听导演组的意思,这只是第一组家庭,后面还有一位更可怖的】
【我家成是现在的天气是40度,但我硬是察觉出了冷】
简卿卿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我看到的能量场中,这股能量是您家里的孩子引回来的。”
“人与恶灵的世界虽然有交集,但基本情况下,都是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就像两条存在于同一维度的平行直线。”
简卿卿伸出两个手掌平行放置,再交叉,让项婉看交叉点。
“你们现在与恶灵的世界呈现交叉状态,而促成交叉状态产生的最核心根源,是您的姑娘。”
简卿卿深吸一口气,察觉到项婉一家问题的棘手,因为,这不是简单的恶灵干扰附体,而是——
简卿卿看着项婉,说出的话却让对方在三伏天里如坠冰窖:“您的孩子和魔鬼做了交易,魔鬼完成了她的心愿,但代价是世代奴役禁锢您女儿的魂魄。”
项婉不敢再听,眼泪噼里啪啦地向下掉,哭着道:“大师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你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接受,她才七岁,怎么能就活不过三天呢。”
简卿卿表情愧然,有些不忍:“对不起,我看不出来这股能量到底来自于何方,它力量的庞大和怨念,远超我所能想象的。”
“如果一个横死的人产生的能量是一,那我刚刚见到的黑暗能量已经超了它百倍。”
“我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这般庞大的怨恨。”
她欲言又止,“但这股能量给我的感觉是它不是为所欲为的,有别样的另类灼热气息,在控制它,但是控制它的能量,正在逐渐减弱。”
简卿卿说完,朝司马盛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看不出别的来了。
司马盛现在的脸色也不是非常好看,直播刚开始时的轻松已然彻底被凝重取代,大概猜到了本期问题的棘手。
他抽出手中题卡,这是节目组打乱顺序抽出的选手出场名单。
见到第三位出场的选手名字时,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莫名松了口气。
仿佛有她在,这里的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司马盛沉声道:“让我们请下一位选手入场,有请9号,谈鹿。”
随着他开口,观众们也齐齐放松了心神,心脏被无形大手紧紧攥住的窒息感缓缓消散了。
弹幕数量瞬间猛增。
【简卿卿说话的时候,我不夸张的说,我真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气憋在胸腔】
【我现在看见谈鹿就觉得看见了救赎】
【这期我有种直觉,将是本季最恐怖的一场,不是感官上的冲击,而是后返上来的害怕,睡觉醒了想到它都要心脏剧烈下沉,然后睁眼到天亮】
【我不在乎害不害怕,我只知道我现在抓心挠肝地想知道求助人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谈鹿收到导演组的消息,从后台走出,视线刚落在项婉一家的脸上。
面前景色忽变,大脑接受到的能量场里,她再度看见梦里见过一次的场景,漫天的黑雪悠悠扬扬的飘下。
她伸手接住一捧。
……根本不是黑雪,它是无数黄白纸钱焚化后的黑灰。
也叫往生钱的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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