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留
“老周怎么会急性生物堿中毒?”宋隐雪赶过来,气没喘匀就把着沙历问。
沙历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只擡眼看了眼宋隐雪又把头低下去,蹲在墙根靠在手臂上。
还不能说,宋隐雪什么都写在脸上,藏不了事,还是不要讲给他知道。
于是沙历摇了摇头,宋隐雪过了会儿也蹲下来,两人一言不发等在急救室外面。
万幸,一个多小时后医生出来,沙历脚麻了还得扶着墙站起来。
“谁是家属?来个人办理入院手续,还需要观察一阵……”医生交待。
沙历才脱力般颓坐在长椅上,宋隐雪还在提问,沙历却听不进去。
“你在这儿等我。”说完宋隐雪就跟医生去办理手续了。
会在哪里?沙历将老周可能留下服务器的地方在脑中飞快盘了一圈,首先排除家、公司,其次能安放那么大设备,必然需要一个空旷的地方,查下老周的置业很容易,但他绝不会把重要的东西放眼皮底下。
沙历完全把宋隐雪忘了,打车回家后连上了老周跟他的局域聊天软件,他从头看了一遍,老周真的是门外汉,他当不了特务,马脚露了不知道多少,全靠沙历的信任,两人才稀里糊涂把对话持续下去。
沙历远程控制了老周的电脑,检索“周维”,只搜索出来一个压缩包,解压破译后里面是两人的合照。沙历仔细把照片浏览一遍,一共3张,反反复复看也看不出场景。
沙历将三张照片投屏在墙上,他开了一瓶白酒,直直打量周维,一张年轻的脸,不同于常人对黑客的认知,他看起来很含蓄,笑容也是淡淡的,气质介于忧郁与随和间。在老周眼里,自己跟周维像么?
沙历将照片放大,再放大,放大到周维的大头照,只剩下一双眼,沙历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的虹膜高光映衬出手机自拍的形状,沙历坐正,把照片载入到质子技术修复,等待结果需要半小时,沙历扫描出来了超清版,再通过放大可以清晰看到周维的手机屏幕,还有他没入镜的那只手,手上戴着一只戒指。
戒托上有一串字符,沙历想到了,在“梦境空间”中看到章书亦也戴过相似字符的戒指,但是戒指上的蓝色宝石他没有见过。
这顶多推断出周维加入了Gospel,再也分析不出更多。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准备出门,踩在擦鞋垫上有点硌脚,持续了半个月,他懒得揭开看,今天他整个人都像被塞进了瓶子里,身体轻飘飘的,动作也跟着慢起来,他蹲下系鞋带,随手掀开了毛毡垫。
这是啥?沙历拎起来一封文件夹,没有署名,他不记得谁会把文件寄到他的出租屋。
沙历撕开包装,里面掉出来一串钥匙扣,钥匙到没看到,要不是这层就他一个租户,他一定会怀疑快递小哥送错了。
沙历将一串卡通钥匙掂在手里抖了抖,正准备随手扔了,却见到一个蓝色的石头被嵌入了玩偶的脸上,这个石头?沙历想了一下,怎么跟周维那个有点像。
沙历怀疑自己是杯弓蛇影,出于谨慎还是回房间打开电脑,对照照片检查了一遍。他被雷劈一样站在原处——这不就是同一颗石头吗?
老周说地址已经告诉他了,原来是送到了他家家门口。但如果今天不蹲下在那磨蹭半天,就不会发现这颗石头,如果他不去查周维,即便拿到这颗石头也会扔掉,老周哪里来的自信,他一定会查到?!
沙历扶额,努力离不开运气,世事就是这样。老周这买定离手也离得太离谱了。
但是问题又来了,这颗石头是什么?
沙历接到宋隐雪的电话,“历历,你去哪里了?打给你又不接。”
“你还在医院吗?”沙历反倒不急了,“你在原地不要走动,我就来。”
宋隐雪总感觉自己被占了便宜,还真就在更深露重的厕所没有起身。
沙历二十分钟后找到了宋隐雪,把那颗石头交给他,“只能你知道,最多加一个白川尧。”
“嗯嗯,经过检查人员肯定无法避免,我让白川尧自己动手吧。”宋隐雪托着这颗石头宛如老臣托孤。
“又得麻烦你们。”沙历感慨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说这些。”宋隐雪一向很仗义。
沙历在医院守着老周,宋隐雪回去园区,两小时后宋隐雪打来电话让他过去。
老周不是下线,也就是说宋隐雪还是中间人,沙历也没什么好避讳,反正已经不被章书亦信任,他也没拿他怎么样,暂时还没想到他这里来,不如赶紧干点事。
白川尧的园区有外部屏蔽功能,即便他身上有特殊的装置,应该也没关系吧。即使有,沙历也顾不上那么多。
白川尧从巨型设备前起身,拿出托盘,解释道:“隐雪神神秘秘跑来跟我说只能我来测,不过是纯度极高的□□,剂量再大一点可以享受闫岑玉那边的接送服务。”
“他不是刑侦科吗?”宋隐雪好奇道。
“又申请调去禁毒科了。”白川尧拿自己表兄唏嘘,“抓不到那个人他不会甘心。”
“你说是□□?”沙历也以为是什么高科技产物,虽然也挺有技术含量,做成这样的纯度,压缩制成石头竟可跟宝石媲美,犯罪分子还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不全然,可以送检一下,硬度很高,不会是流通货。”白川尧解释。
“怎么会?”沙历的期待又断了,老周让他查这玩意干嘛?
三人都没说话,白川尧看了眼时间,问宋隐雪困不困,又转头对沙历致谢。
“直播很精彩,谢谢你为佰映做的事。”
白川尧很少这么郑重对他说话,沙历也还没法跟他说老周的事,但白川尧这双慧眼明察秋毫,未必不能自己查到,两人心照不宣点到即止。
“深海云的账不能这么算了,我没那么大度。左燎云再会无风起浪,也得看看这次怎么翻身。”白川尧递给他一个硬盘,“风水轮流转。”
沙历看完左燎云的照片,不意外。几张桃色花边,再往后看,左燎云跟国外一些反政府人士的聚会,手上还卷着□□,这些分量够了。
沙历回出租屋,连夜写了一篇爆料左燎云是瘾君子的新闻,匿名投稿给各大杂志社。白川尧跟他是一类人,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晚了,黄花菜都凉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就要看现世报。
沙历写完就关了机,他做完了节目有三天的调休假,索性睡得黑天黑地,正被噩梦逼得满头汗,又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他睡眼惺忪起来开门,门口是他梦中人,他很意外华升会来找他,可刚刚展露了几颗小白牙,见华升眉目笼罩寒云,明显是朝他兴师问罪来了。
华升想往屋里挤,沙历挡住了门,不让他进。两人鼻尖相对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沙历差不多猜到他来干嘛了。
“他的工作室在公关处理,很容易查到你,不要再发。”华升揽着沙历的肩膀,还是闯进了屋子,关上门。
“他猜到我很奇怪吗?再说我写什么你们管得着吗?”沙历一股无名火,虽然看到华升来找他他很高兴,但嘴上怎么也不饶人。
“怎么说不听?”华升耐住性子跟他交涉。
狗急了还会跳墙,何况睚眦必报的左燎云。
“你为了你的新欢跑到我这里来作威作福,你维护你的,我爆料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要算账你让左燎云跟我算。难道是我拿枪逼着他拍的这些照片吗?”沙历跟华升没办法用逻辑。
华升不来警告沙历还好,沙历随便出出气就算了,现在来了,还为左燎云说话,他凭什么要听,他又能怎么样?
华升没想到沙历那么怨愤,本来还想从头解释,又不知从何解释,沙历就爆炸了。
“你要来当说客,行啊,真理越辩越明。左燎云没我这么好惹,你可以高兴了哄两声,不高兴了踢两脚,路边的流浪动物都比我金贵,我没意见,没吃你家饭,你爱怎么对待都是你的事儿。但你来我家讨说法,我们不沾亲带故,你凭什么指责我,不会真拿自己当我哥吧?”
沙历说完这句,华升脸色微微变了。
“你也会为别人做到这种程度吗?不觉得自己太卑贱了吗?你还是我认识的华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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