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莘听完脑袋里顿时就有了画面,低头轻笑出声,“倒…有趣的很。”
兴许是卫玘带周莘来的巧,茶楼中稍稍坐了会便有说书的先生上了中间半高的圆台坐席,等入席喝定后,就有人起哄让说说玉人阁,那位说书的先生拈着胡须就拍了醒木。
老先生在樊阳城呆了有五十余年,城里这些年发生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他说起玉人阁长长叹了一口气。
“未曾想到,时隔二十多年,鲁公又再一次来了樊阳城…”
周莘疑惑,转头问卫玘,“鲁公来樊阳了?”等到她看卫玘点头才做了然状,难怪她醒了之后玉人阁上下都忙的没空理她,就连玉娘也不知所踪。
那说书的说及上一次鲁公来樊阳是为了看白岑的燕台春,说到当年白岑一舞多么惊艳绝伦,话中赞美之词滔滔不绝。
周莘的记忆里,白岑没有跳过舞。
她此刻想到的都是二十多年前她的生母该有多出众,她若是个男子也要为她的母亲倾倒,更何况周廷。
想到这里周莘有些不解,鲁公二十多年前来樊阳是为了白岑,那今日来是为了什么,她微微震惊,看向卫玘满含笑意的眸子时得到了肯定。
周莘四处看了眼,扯着袖子遮了半张脸坐到卫玘一边,凑近了低下头小声问,“该不会是为了我来的吧?”
她这会儿不敢太冒头,细想下应该是跟她有些关系,可玉人阁上下半个字都给她说,若真是为她来的,她这会儿正在外头,鲁公连她面都见不上。
卫玘稍稍低头才能听清她的话,盯着张望的周莘,眉梢微擡,语气淡淡,“小周姑娘,你这是…怕了?”
“怕!怎么不怕?”周莘缩了缩脖子,烟青的衫袖遮了她半张脸,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清丽的眸子,“侯爷你身份高贵无所畏惧,我不过就是个小老百姓,鲁公肯不远千里来一趟樊阳,自然做了万全的打算。”
鲁地王室,如今执位正是鲁桓王,是以九国尊称鲁公。
他也实在是个风雅之人,王宫里美人众多,又喜好歌舞,樊阳地处交界,更是不必说。陈襄公尚且能来玉人阁带走舞姬,他鲁公就也有可能。
周莘可应付不来这些场面,在朔城时,襄公瞧她的眼神就不太对劲,如今又来一个鲁公,她叫苦不叠。
周莘反应过来还是觉得自己太过招摇了,这里尚且是鲁地,若是在越国惹出这么大动静来,那天玄早查出她来了,于她大事不利,脑袋里快速思忖着是不是直接跑出城比较好。
她这般想着,人都要缩下去桌子底下,还是卫玘扶了她胳膊一把将她捞上来坐好。
周莘皱眉,声音抖了抖,“这会儿叫人看见,鲁公听到可不太好,侯爷,你可千万不要害我。”
“你以为鲁国比北晋如何?”卫玘波澜不惊的看着她,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周莘愣神,脑海里似乎冒出奇怪的想法,却又稍纵即逝。
鲁国之于北晋,那可比不得。
九国之中北晋最广,其疆土绵延辽阔,朝廷之利害,十三州内断没有第二与之分庭抗礼。
南北两晋分裂至今,南晋仍够不上北晋其中之一,更别说其余七国。
更有早年间传言“北晋乃主国,其余为诸侯”之说。
周莘肯定道,“鲁地比北晋,那不是鸡蛋碰石头么!”
卫玘斟了杯茶,精致的玉杯在他手中格外小巧,他缓缓将茶移到周莘跟前,“那鲁桓王比庆阳侯呢?”
两人靠的甚近,卫玘衣襟上的金纹周莘看的一清二楚,淡淡的乌木沉香萦绕在她鼻侧,轻巧的话语落在她耳畔,勾连出方才她脑中她稍纵即逝额的思绪。
卫家就算只剩一个卫玘,庆阳军单拎出来也令十三州震撼。
周莘眯着眼,半晌才点头道:“我兴许知道了。”她腾出一只手接过卫玘的茶杯,另外一只手仍旧捂着袖子遮住半张脸。
鲁公来了又如何,他卫玘在樊阳,叫一个舞姬作陪,鲁公还能来抢不成,更遑论这个舞姬还是明宗帝亲封昭华夫人。
难怪玉人阁只有卫玘和她出来,原来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周莘从没将这个身份贴在自己身上,她自知配不上侯夫人的名讳,等她成了事,就去退亲。
周莘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和卫玘已经坐在一条凳子上,卫玘的手正撑在她身后,她能清楚的看到卫玘眉眼里的光,鼻息间都是卫玘身上的乌木香,她猛的挪了开,茶水洒了些在身上,她迅速放下低头擦拭。
卫玘递过来帕子,周莘仓惶接过,脸颊还在隐隐发热。脑海里想的都是今日也不知怎的,卫玘身上这样香,令她失了神。
等到茶楼掌了灯,卫玘才带着周莘离开。
茶楼里一整个下午都在夸赞当年的白岑如何如何,又说及周莘如今出众,把周莘夸的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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