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快走。”她将染血的账簿塞给我,声音微弱而又坚定。
靛蓝封皮上赫然是顾氏家徽,那金色的家徽在黑暗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阴谋。
“老奴早该死在那个雪夜。”她眼底映着摇曳的火光,像极了前世灵堂飘摇的白烛。她的眼神里满是释然与决绝,仿佛这一生的苦难与挣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宿。那火光跳跃着,似是在诉说着她一生的忠诚与守护,还有那些被岁月深埋的秘密。
密道尽头传来杂沓脚步声时,我慌乱地摸到了账簿夹层里的丝绢。
上面用褪色的血迹写着生辰八字,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仿佛是命运的诅咒,每一笔每一划都透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当我看清那生辰八字时,心中猛地一惊,竟与顾沉舟的生辰一模一样。
这惊人的巧合,让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无数的疑问在我脑海中盘旋。
瓦当上的露水如冰冷的子弹,砸在我的额角,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蜷缩在荷花池的假山洞里,周围是一片寂静。
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紧紧笼罩。
远处传来熟悉的玉箫声,那悠扬而又婉转的箫声在夜空中飘荡,宛如天籁之音,穿透了这黑暗的寂静。
那是顾沉舟惯用的联络暗号,听到这箫声,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温暖和希望,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池水倒映着数盏飘来的河灯,每盏灯芯都裹着顾氏族徽纹样的金箔。
那金箔在月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宛如一颗颗璀璨的星星,照亮了这黑暗的世界。
我沾着池水在石壁上描摹那个生辰八字,突然发现这日期...恰是当年先帝暴毙之夜。
这惊人的发现,让我的心仿佛被重锤击中,久久无法平静。
无数的猜测和疑虑在我心中交织,我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巨大阴谋的边缘。
玉箫声在池面荡开第三道涟漪时,我狠狠咬破舌尖,咽下血腥。
那血腥的味道在口中蔓延,让我清醒了许多。
我知道,我不能再沉浸在震惊和恐惧之中,我必须勇敢地面对这一切,揭开这背后的真相。
假山洞口垂落的藤蔓突然簌簌作响,顾沉舟如鬼魅般出现。
他玄色衣摆扫过青苔,携着松烟墨的气息将我笼在阴影里。
他的眼神深邃而又坚定,仿佛能看穿我的内心,给我一种安心的感觉。
他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朱砂,分明是刚从御书房誊录奏章的架势,掌心却已结满细密的血痂。
那血痂仿佛是他为我付出的代价,让我心中一阵心疼。
“东南角门拴着踏雪骢。”他解下腰间缠着金丝的马鞭塞进我掌心,鞭梢坠着的翡翠坠子硌得我手骨生疼。
那翡翠坠子温润而光滑,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是去年春猎圣上亲赐的贡品。
“西墙根第三块砖石下埋着引火雷。”他说话时喉结擦过我耳畔,带着几不可察的颤音,仿佛又变回那个在秋狝场替我包扎鹿蹄伤的少年。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是在我耳边轻轻诉说着情话,让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我攥紧账簿后退半步,靛蓝封皮上的顾氏蟠龙纹硌着掌心。
“世子怎知我要烧账房?”池水将月光折进他深邃的瞳孔,像是为那幽潭般的眼眸洒下一层细碎的银箔,我看见自己披头散发、狼狈却又带着几分倔强的倒影,正落在他紧抿的、线条刚硬而又坚毅的唇线上。
他的目光如同一束温暖而又坚定的光,直直地穿透这浓稠的夜色,落在我的身上,似能将我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我面前,玄色的衣摆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宛如夜的使者,带着无尽的神秘与力量。
前世他也是这般站在诏狱铁栏外,徒手掰断三根铁刺要来握我血肉模糊的手。
他那坚定的眼神和不顾一切的举动,让我感受到了他深深的爱意和关怀。
在那黑暗而又绝望的诏狱里,他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我心中的黑暗。
暗器破空声骤起时,顾沉舟突然抬手扯落我发间银簪。
青丝散落的瞬间,三枚柳叶刀钉入石壁,刀柄缠绕的玄色丝绦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那是林尚书府豢养的鹰犬惯用的标记,他们的凶狠和残忍让我不寒而栗。
顾沉舟反手将银簪掷向水面,惊起的锦鲤搅碎满池月光,远处顿时传来重物落水的闷响。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充满了智慧和勇气,仿佛是一位久经沙场的战士,从容应对着一切危险。
“寅时三刻换防。”他忽然扳过我肩膀,拇指重重碾过我脸颊的血痕。
“西南角当值的侍卫上月刚纳妾。”滚烫的呼吸拂过颈侧,我嗅到他襟口若有似无的沉水香,那是长公主每逢宫宴必要熏染三个时辰的御赐香料。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心和提醒,让我感受到了他的细心和体贴。
假山外响起杂沓脚步声时,他袖中滑出半块虎符落在我染血的裙裾上。
青铜表面的饕餮纹正巧盖住芍药花瓣形状的血渍。
那虎符散发着神秘的气息,仿佛是开启命运之门的钥匙,拥有着无穷的力量。
我贴着回廊彩绘梁柱疾行,虎符边缘的锯齿硌着掌心。
每走一步,我的心都在剧烈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膛。
经过西跨院月洞门时,突然听见陈嬷嬷沙哑的咳嗽声。
她歪在美人靠上,脚边散落着沾血的芍药花瓣,手中却稳稳托着盏冒热气的药盅。
那药盅里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是每日辰时要给三小姐送去的安神汤。
“老奴新得了上好的庐山云雾。”她颤巍巍起身,药盅突然倾倒在追兵必经的鹅卵石小径。
滚烫的汤药漫过青苔,混着昨夜暴雨未干的积水,在月光下泛出诡异的靛蓝色。
我认出这是她曾教我辨认的牵机药,那药汁泛着诡异的靛蓝色,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刺鼻气味,只需沾湿鞋底半刻钟,便会让人浑身抽搐,痛苦不堪。
她的眼神中透着决绝与坚定,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就那样稳稳地站在小径旁,看着药盅里的牵机药缓缓漫过青苔,混着昨夜暴雨未干的积水,在清冷的月光下勾勒出一幅令人胆寒的画面。那画面仿佛是她为敌人精心编织的一张死亡之网,只待猎物自投罗网。
账房雕花门扉近在咫尺时,身后突然炸开刺目白光。
顾沉舟埋下的引火雷在东南角爆开,惊起的夜枭扑棱棱撞碎檐下灯笼。
那刺眼的白光和巨大的声响,仿佛是命运的怒吼,震撼着整个苏府。
我趁机闪身入内,却见满地账册间斜插着半截断箭。
那断箭正是前世贯穿弟弟咽喉的玄铁箭,看到它,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悲痛和愤怒。
弟弟那年轻而又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无情地夺走,我发誓一定要为他报仇雪恨。
指尖触到暗格机关的刹那,窗外飘来焦糊味。
林尚书的心腹踹开房门时,我正将靛蓝账簿按在胸前,封皮上的蟠龙纹恰巧遮住心口。
他靴底沾着的牵机药水在青砖上拖出蜿蜒毒痕,腰间玉佩却换成三叔门客惯用的竹节纹。
“明月姑娘可知...”他话音戛然而止。
我望着铜镜中映出的身影轻笑,抬手将石灰粉洒向博古架上的青铜鉴。
飞溅的粉末被穿堂风卷着扑向他双眼,前世这招曾让我在教坊司逃过巡按御史的魔爪。
那石灰粉如锐利的武器,让他痛苦地捂住眼睛,发出一声声惨叫。
趁他踉跄后退之际,我抽出顾沉舟给的马鞭卷住房梁垂落的幔帐,借力跃上横梁。
账簿夹层的丝绢突然滑落,褪色的血字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紫。
我盯着那个与顾沉舟完全重合的生辰八字,突然想起长公主产子当夜,钦天监曾以“冲撞帝星”为由封闭宫门三日。
这一连串的巧合和秘密,仿佛是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紧紧困住,让我无法逃脱。
瓦当上的露水顺着梁柱滚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倒映出我骤然苍白的脸。
追兵撞开房门的轰响震落梁上积灰,我将丝绢塞回怀中,就着顾沉舟给的翡翠坠子割破掌心。
鲜血浸透账簿封皮的瞬间,蟠龙纹竟在月色下沁出鎏金光泽。
这是唯有顾家嫡系血脉触碰才会显现的防伪印记,这惊人的发现,让我仿佛触摸到了命运的真相。
楼下传来兵器相撞的铮鸣,我听见顾沉舟的玉箫裂出破音,像极了前世他抱着我逐渐冰冷的躯体时,喉间溢出的那声呜咽。
那破音的箫声仿佛是他心中的痛苦和绝望的呐喊,让我心中一阵刺痛。
当晨光染红窗棂上最后一片蛛网时,我扶着博古架缓缓起身。
染血的裙裾扫过满地狼藉,牵机药水在青砖上绘出蜿蜒的毒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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