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打算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公布她的身份,到时候在名正言顺地娶她。
谢宜兰想起那日在毡房见到了那根通体血红的玉簪,心中难免妒忌,“姑母,你是不知道,晋王竟然允许那个贱人佩戴正红的首饰,这分明就是宠妾灭妻的行径。宜兰只怕真的嫁了过去,也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皇后安抚道:“宜兰啊,要姑母说,这男人的宠爱皆是过眼云烟,这嫡子方是重中之重,只要你能诞下嫡子,还在乎旁的做什么?你以为你姑母,能够坐稳皇后,靠的是皇帝的宠爱?”
皇后这话却是不错,论宠爱她早就不同皇帝共处一室,可仗着是太子及陆湛的母亲,这份尊崇整个后宫也没有人能越过她去。
“就比如曾经那个张贵妃,多嚣张啊,有一段时日,就差没骑在你姑母头上。结果如何?她才不过去了一年,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只怕也要跟着去了。”
“说到底,咱们作为女子,子嗣方才是最重要的。”
张贵妃的儿子,乃是刚刚闯下大祸的秦王。
“话虽如此说,但这生孩子一事,也并非侄女一个人可以的。”谢宜兰羞赧地低下了头。
皇后却没甚么好顾忌的,“这你就放心好了,陆湛那个人无利不起早,从前他可以为了权势娶苏若云,如今便也会为了权势娶你。毕竟,谁都知道,我柱国大将军府可比忠勇侯府要煊赫得多。”
而另一边,刚上马车的林芫,也同陆湛说起了谢宜兰前来挑衅的事情,“爷,我这么回击她,你不会怪我吧?”
陆湛这才知道,昨儿傍晚,林芫还因他受了那谢宜兰的气,当即就承诺道:“阿芫,我向你保证,等西夏同南梁的关系稍一缓和,我便向父皇禀明你的身份,到时候我再风风光光地迎娶你做本王的王妃。本王也答应你,此生只守着你一个人过。”
经历过这么多事,两人之间再也插不进第三个人。
林芫噘噘嘴,看向窗外的街市景色,浑不在意道:“谁说要嫁给你了?”
陆湛拦上她日渐丰腴的细腰,之后点了点她已十分明显的肚腹,“你我之间,连孩子都有了,你不嫁我还想如何?”
林芫淡淡扫了陆湛一眼,冷冷地道:“那也不一定呀,左右你也是为了孩子才同我在一起的,我生下孩子再离开,你便不会再执着于我了不是?”
陆湛若是往常他兴许会忐忑不安,可方才分明亲耳听她对康颜说愿意与她白头偕老,如今他也只当她这又是拿种女一事置气呢,于是手掌上移,拦在林芫的肩膀上,也并不与她争论,只淡淡地道:“这两日你也受累了,马车到王府,还要一些时辰,你且先眯上一会儿,等到了我叫醒你。”
林芫靠在他的臂弯,却并不照做,而是突然问起,“你真的打算娶一个异族的女子吗?陆湛,你可想清楚了,这意味着什么?”
陆湛当然明白,一旦他和林芫成亲,便意味着他永远地失去了继承帝位的可能。即便如今看来,皇位与他而言,简直是唾手可得,唯一可以威胁他的汉王,根基太浅薄,不是他的对手。
陆湛拉着林芫的手道:“等我们成亲过后,我就自请回晋地,从此以后再也不回京城,你看可好?”
林芫不想陆湛可以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转头擡眸一眨不眨凝视着陆湛,“爷,你不是要替父王报仇吗?你不是要夺回父王的江山吗?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在林芫诧异的目光中,陆湛微微低头,在林芫挺秀的鼻尖落下一吻,而后徐徐解释道:“若是本王说,早在你一把火将自己烧了哪一回,本王便歇了复仇的心,你信吗?”
当时他以为林芫因为不喜他即将定亲,一把火将自己烧死在了雁来居,心中掀起滔天的愧意,后来去龙虎山剿匪,又陷入那样一个怪梦,醒来之后,复仇的火也熄得差不多了。
当时,便是复仇了又如何呢?他的爹娘,他的妻子,他所有的亲人皆已离开人世,便是他复仇了,又有何人可以分享这份喜悦?
左右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复仇不复仇已不如何重要。
尤其是当他对林芫失而复得后,更是明白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的道理。
富贵,权势,仇恨,似乎皆不那么重要。
事到如今,林芫才总算是信了他的话。既然他连权势皆可以放弃,自然也不会指望她腹中孩儿是那个所谓的天之骄子。她淡淡一笑,“好,我相信你。”
等王府的马车,刚到王府,两人还不曾下车,朱时茂就急冲冲地过来,在车帘外边禀告,“爷,你可算是回来了,皇后娘娘刚刚宣你进宫。”
陆湛好笑地道:“本王不是告诉过她,侧妃身子不适,本王没空进宫。”
朱时茂叹了口气道:“爷,皇后叫人传话了,你今日只要还能喘气,就必须进宫一趟。”
第九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