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
钟溺的左手手背上,有一颗小痣,从小就有。
穿书前,有,穿书后,也一直都有。
钟溺在第一次听到“再生障碍性贫血”这个病名的时候,就脱口而出了“再障”的病名简称。
为什么呢?
因为钟溺得过啊。
“哥哥,我生病不一定是debuff作祟,如果这个世界想要清除我,真的可以通过让我患病,它干脆让我直接暴毙不是更一了百了?”
钟溺以为的百年相伴,其实不过是九十九次重来后的十分之一。
百世的轮回重生,那每一段看不见,摸不着,纵使相逢应不识的相处岁月,钟溺即便失去记忆,她也再不是当初那个卑微胆怯的小溺婴。
现在的钟溺,是从单珹的“溺爱”里新生出来的钟溺。
而这样的钟溺最会的,不就是拿捏疼爱她的哥哥?
只要能够留在单珹身边,不忘记哥哥,不再让哥哥独自面对一切,钟溺不介意剥开百世前的伤口袒露给单珹。
“当我拥有全世界最好的爱,我却只记得十分之一,就算第一千一万次回到哥哥身边,可忘掉的所有,我们的过去,谁来赔给我?”
钟溺自己抹去脸上的泪水,祈求地环抱着单珹的脖子:“我不需要什么自由,过去九十八辈子,我一点都不快乐。”
“我不要重来,求求哥哥,不要让我一个人……”
最终,单珹还是松口,不会让钟溺从前九十八辈子的经历重演。
单珹不会骗钟溺,钟溺松下一口气,几近虚脱地倒在单珹怀里一动不动。
钟溺的头发很漂亮,哪怕生病,哪怕从前总是漂染,因为悉心呵护,因为捣腾头发的东西都是最顶级的,钟溺的发丝到现在依旧很漂亮也很柔顺。
单珹在听过那个关于“溺婴”的故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钟溺从意识到过往九十八次重生的“遗忘”真相开始,苦苦压抑了太久。
剥开自己曾经的记忆也让钟溺的情绪大起大落,她此刻窝在单珹的怀里哭哭笑笑,自己都控制不了。
单珹抚摸着钟溺乖顺的发丝,在过了许久后,轻声说:“都过去了,以后我的钟钟,就是溺爱的‘溺’。”
钟溺闭着眼轻哼了声回应单珹。
她早就是溺爱的“溺”了。
那天以后,钟溺终于不再彻夜失眠,虽然还是常常会半夜惊醒,可每次睁眼看到单珹躺在她的身边。
钟溺无论从何种梦境中醒过来,都会立即忘却压抑,沉浸到无比安稳牢靠的安全感之中。
后来,单珹告诉钟溺,其实就算他想让钟溺忘记自己,如今的他大概也做不到了。
钟溺有些惊讶。
单珹说:“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是100%,终身标记后连孕反都能共感,我已经没法撼动你的记忆了。”
可钟溺在听到单珹这么说以后,第一反应却是:“哥哥试过了?!”
单珹用抱歉的眼神看着她,沉默许久,没有答话。
在钟溺主动坦白穿书前身世之后,单珹不可能再回答钟溺的这个问题。
可不回答,那就是试过。
钟溺得知真相没有生气,甚至在确认了这个结果后还挺平静的。
单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习惯所有问题自己扛下,习惯为身边爱的人遮风挡雨。
钟溺会反反复复九十八次忘记单珹,能一直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入赘小Alpha,同样也因为单珹足够坚定,足够有魄力,也足够爱她。
钟溺想了一会儿,她认为自己似乎没有立场埋怨单珹的选择。
哥哥从始至终没有变过,这就是单珹啊,他一直在用属于“单珹”的方式溺爱着钟溺。
不然,钟溺大概也变不成现在的自己。
钟溺问单珹:“哥哥喜欢我什么呢?”
单珹回答:“喜欢我的钟钟健康无忧。”
再后来,有一天钟溺领着单珹来到单宅一楼,距离右侧旋转楼梯最左边的那间卧室,钟溺的卧室。
钟溺在这间卧室里住了整整十年,而这间房也是过去九十八辈子,“大佬O”的宝宝住的房间。
“那时候,我这个入赘小Alpha就住在婴儿房隔壁,哥哥当初把宝宝的房间安排在一楼这里,是因为这是我曾经住过的房间吗?”钟溺好奇地问。
单珹是“大佬O”,又不是“大佬O”。
过去的“大佬O”让钟溺遗忘了自己,不见钟溺也不跟钟溺说话,可现在单珹却还站在钟溺身边。
单珹短暂地代入思考了一秒,代替从前那么多辈子的“大佬O”回答:“应该是因为这里有你的信息素气息。”
关于从前九十八辈子的往事,最后一个疑团也终于解开。
钟溺不再纠结过去,也开始重新活动于单宅之内,而只要单珹外出,钟溺也积极跟着外出。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过去。
由于单珹是在腺体没有完全修复好的情况下,急于怀上的孩子。
所以单珹的整个孕期,肚子上每天都要打针,单珹打了很多保胎针,钟溺每晚抱着哥哥的腹部轻轻亲吻。
Alpha信息素就跟不要钱似的,整晚整晚释放着安抚单珹。
而当单珹的孕期来到第五个月的时候,单珹曾经漂亮的八块腹肌几乎全部变成了柔软的保护体内宝宝的安全壁垒。
单珹开始不太想让钟溺碰自己的肚子。
钟溺最开始以为哥哥是不舒服,急坏了,在后来几番交涉之下,钟溺才知道,单珹在意的,是钟溺喜欢的腹肌没了。
在钟溺眼里从来自信的哥哥,竟然在担心自己嫌弃他现在的模样?
钟溺大呼冤枉:“哥哥怀宝宝那么辛苦,妊娠反应到现在都不停,几百支保胎针打下去,吃不下睡不好,我心疼都快心疼死了,哪有什么心情关注哥哥腹肌在不在啊!”
“而且,现在哥哥这样很好看啊,肚子软软的,摸着也很舒服!”
解决了身材走样变形的疑虑,单氏药业的抑制剂也终于成功问世。
因为担心产后一年依旧可能面临“死亡”的问题,单珹将抑制剂的正式上市时间提早到了他生产前。
周骇因此抱怨自己差点累得猝死,而且孟持霄最近又不理她了,周骇更是焦头烂额。
于是,单珹忙于抑制剂问世后的各种媒体宣传工作,钟溺屁颠屁颠跟着,还为周孟二人突然“闹掰”的事,充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传声筒与小红娘。
“孟医生担心你爸妈会反对你们在一起,长痛不如短痛,所以人家的确不准备要你了。”钟溺作为一个无情的传话机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直白道。
周骇都快为这件事烦死了,她解释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都这么大了,难道我爸妈反对就能改变我吗?”
“而且不就是个终身标记问题?我一个信息素专家难道还解决不了它了!”
周骇说干就干,抑制剂一问世,她便全心铺在解决终身标记过的Oga对独一Alpha信息素的依赖问题。
而钟溺的信息素在此时又派上了大用场。
钟溺在单珹不赞同的目光下,一次又一次配合周骇做信息素测试实验,当单珹的孕期来到第八个月,周骇的新方案被单氏药业认可。
由于单氏药业抑制剂问世后的大获成功与轰动影响,单珹在孕期八个月的时候,挺着孕肚接受了一次国家新闻媒体的访谈。
四月份的天气,单珹还是穿了件黑色大衣进的访谈席。
孕期八个月,单珹的身形除了肚子疯长,其他地方其实没多少变化,穿着大衣坐在访谈席上,主持人似乎都没发现单珹肚子的异样。
抑制剂的腾空问世,受影响最深、改变最大的当然是发热期从前没有Alpha帮助自己完全无法苦熬过去的Oga。
当主持人问单珹,是否因为自己是Oga,所以想要为更多Oga造福才投资研发的抑制剂。
单珹坦荡回答:“我是一个商人,没有那么伟大,之所以决定投资某个项目,首先当然应该是这个东西‘有利可图’。”
单珹无意把自己塑造成救世主形象,就像他从来不想当钟溺口中的《逆命Oga》主角一样。
他轻描淡写带过自己投资的初衷,又在主持人问道:“单总至今单身,是不是觉得Oga独立,比依附Alpha过得更自在?”
单珹西装大衣之下,小腹隆起,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轻搭在腹部,闻言笑了下,说:“我不是单身,我有自己的Alpha。”
擡眼看向台下某个方向的观众席,单珹顿了顿,继续说:“好的感情也不该是依附,而是依靠。”
“而她一直是我的依靠。”
第九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