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番外二
启元八年。
“娘娘，今日的选妃可别忘了。”
郑昭仪叹口气，戴上最后一只簪子就出发了，到的时候发现姚嫔与之前进宫的几位早已经到了，几人互相寒暄了几句，就坐下开始。
她与姚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倦怠之色。
自从郡主走后，陛下长期埋首政事，不再踏足后宫，可前朝那些大臣非得以为是宫里的女子陛下不喜欢，年年都选，太后娘娘常病不起，这份差事自然也就落到了她们这两位位份最高的人身上。
她们看着花骨朵一般的女孩儿一批批地进入宫里，从包含期待，再到满眼失望。
后宫里没有皇后，自然也就没有请安的，因为陛下不喜吵闹，平日里大家都缩在自己的住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后宫里看着花团锦簇，却没有一丝人气。
看着下方一列的女孩儿，郑昭仪手里拿着各家的情况，听着宫人的介绍，心思却不在上面。
昨日哥哥来信，说他在郊外打猎又猎到了好东西，改日送给她瞧瞧，又在信上问她过得好不好。
其实应当是好的，她本不愿意进宫，家里的父兄也没有像姚嫔家里的一样，让她一定要讨得陛下的欢心，父兄让她在宫里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家族的事情不用她操心，所以她乐得自在。
她又想起了前年偷偷的酿的酒，明明人就在这里坐着，却好像闻到了属于果酒的清香，还是姚嫔唤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姐姐，你看……”姚嫔的声音有些颤抖。
郑昭仪闻声看去，姚嫔正有些惊讶地看向下方的一位女子。
那女子在人群里并不算出挑，唯独那双眉眼却让她们有些熟悉。
分明就与郡主有些想象。
郑昭仪擡手就将这人的名字给划掉了，姚嫔只压低了声音：“不是又是哪里来的蠢货，这要是被陛下看见了，又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这些年来，也正事因为陛下不册封皇后，不踏足后宫，更让那些人坚信了陛下还对郡主念念不忘，有些想要走捷径的，就拿着君主的画像，搜罗与郡主相像的女子送进皇宫。
最初她们一时疏忽，也没有料到事情的严重性，在郡主离开的第二年，就让以为与郡主有些相似的女子进了宫。
那女子进了宫后，也知道自己的相貌优势，竟是真的寻到了机会凑到比下跟前，惹得陛下大怒，不断责罚了相关人等，听说那女子被拖进了诏狱，面上与郡主相似的地方都给割了下来。
这等惨状，吓住了不少人，那些新进宫蠢蠢欲动的姑娘纷纷偃旗息鼓，不敢再主动靠近陛下。
这才几年，就有人忘了当初的惨状，又送了人进来试探陛下。
但去年才入宫的姜婕妤却是看向了她手里的名单，有些犹豫地问道：“姐姐，这人妹妹倒是觉得不错，为何？”
她没有出声，剩余的几位早就瞧出了端倪，但没人开口，还是她主动地问道：“妹妹入宫前，家里人不曾教过你规矩吗？”
这几年，新进宫的女子都会被仔细叮嘱，这不仅事关进宫女子本身，更多关系到家族的兴衰，姜婕妤虽是家中不受宠的女儿，但她不相信她家里没有人去教她。
姜婕妤一愣，随后仔细地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好友，竟是真的与她进宫之前看到的画像上的女子有几分相似，她面色一白，马上噤声。
她想着姚氏好友也一同进宫了，那她在宫里也不算孤单。
名单大体出来后，郑昭仪拿着名单去了甘露殿。
没办法，上次的名单就是姚嫔来送的，今年轮到她了。
不过这个差事也不难，陛下一般是不会见她们的，之前也只是在殿外把名单给刘公公就好。
但今日却是有所不同，刘公公不在甘露殿里，在得到宫人的通报后，郑昭仪忐忑地拿着名单进去，才发现自己父亲也在殿里，她顿时就镇定下来。
陛下让她免了礼，郑昭仪这才敢直起身，但依旧垂着眼，不敢去看陛下。
在她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药味儿时，一只手冷白到可以看清楚皮肤下青色脉络的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名单，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股药味儿也随之远去，郑昭仪骤然松了口气，衣袖下发颤的手指才稍稍镇定下来。
原来在面对陛下时，就算有父亲在也无济于事。
真怕陛下一生气，就将父亲与她一同给砍了。
“你们父女也好久没有相聚了，如今见了面，也好好的叙叙旧。”
陛下冷淡的命令，让她擡起头与父亲对视一眼。
两人确实有好多话想说，但陛下坐在那里，他们哪里有别的心思去说，只是僵硬地说了两句，便在呆呆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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