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态
临羡躺在床上,阖眸养神。
临瑜和临怜在屋外说着话,声音不小,但他听着听着就不太能听到了,昏昏沉沉间他好像听到了戏台上的鼓锣声。
台子上的人褪去了一袭戏服,穿着一身轻甲,大刀一挥,喊道:“今日吾等在此便是存了死志,妄想踏足夙兴者,也得叫他们拿命来换!”
他站在戏台子前,还没有台子高,分明看不见上头的人,却好像能想象出那人的样貌,一回头就站到了一张床前,他比床要高,看得见上头脸色发乌的男人。
“你想学什么,我教给你。”
小临羡想了想,说:“我要学老爹的大刀,大哥的长/枪,学前朝季大帅的双锏,还要学——”
“停停停,”老侯爷拍了他一掌,“你怎么什么都要学?大刀五尺,长/枪七尺,我叫你大哥学长/枪,是因为长/枪更适合他,但双锏只有四尺,百越人来打你,身上全是毒虫子,你敢让他们靠你那么近?咬你一口怎么办?”
“我敢,我才不怕,我学会了大刀和枪,他们就打不着我,就算他们靠近我,我也能用双锏打他们。”
老侯爷觉得跟他说不通,又说:“你有几只手啊?你要把家里的兵器全背着上战场吗?”
小临羡一噎,耍起浑来:“我就要学,俗话说技多不压身嘛,学得多了我就是天下第一!”
老侯爷说:“谁说的,哪位天下第一这么三心二意?让他出来跟我理论理论,你学得多了,就学得不精,学得不精,你怎么做天下第一?”
“我学得多,也能学得精,”小临羡认真地说,“我不吃饭不睡觉,我天天学,比别人学的时间长,比别人学得更好,我不就是天下第一了吗?爹,你说我想学什么都教我的,不能反悔!”
老侯爷笑了半天,笑得又咳了起来:“我看你是天下第一傻小子,好吧,你站到那边去,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做天下第一的根骨啊。”
小临羡立刻站好,腰背挺得笔直,见他一直不说话,瞅他:“有没有啊?”
老侯爷看了他半晌,眼里起了雾,鼓掌道:“有,有,我们临家要出个天下第一的大将军了,去把你的刀拿来,我与你说叨说叨。”
临羡眼睫微动,许久后才缓缓睁开双眼。
外面的天已经暗了。
几日后,临怜大婚的消息在皇都内传得沸沸扬扬,临怜隔帘瞧着上门祝贺的官员,又瞧着他们走,边嗑瓜子边道:“看来老姑娘出嫁是比男子武考来得让人更感兴趣些,本小姐如今也算是个红人儿了,婚期未定时一个个都怕还有转机,猫着声儿不敢说话,这下候府里得热闹几天了。”
“听这意思是想出去转转?”临羡坐下来,觉得被什么硌了一下,他懒得理会,剥了颗瓜子扔进嘴里,“大将军叫我问你,去不去看武考,要去他就备个轿子。”
临怜瞟了他一眼:“看什么啊,鸳鸯图还没绣呢。”
临羡疑惑地道:“你还会这个?”
“你是对你姐的心灵手巧有什么误解吗?”
“我怎么知道,你可没给我缝过衣服。”
“我给你缝过尿布,”临怜站起来,往他肩头拍了一把,“起开,坐着我绣棚了,要是我往上面放了针,你屁股已经开花了。”
临羡只好起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道:“这不是没开花吗。”
临怜不理他了,把他推出去:“自个儿收拾收拾跟你哥看武考去,陛下可是点名让你多看看,看归看,别在外边惹是生非啊。”
临羡挥挥手走出门,落下一句:“你是不是对我的沉着冷静有什么误解?”
乐瑶听见了这句,拿着几团彩色丝进屋,摆放在桌上,笑说:“小将军的确是比小时候沉稳很多了。”
临怜看着临羡走远,轻叹似的呢喃道:“我倒希望他不这么沉稳,可惜……不行啊。”
“武考第一场骑射、第二场步射、第三场策论,均在嵩林贡院举行,院内设校场,所以地方偏了些。”寻觉在前面领着路,武考素来声势浩大,一条街上比往日多出两倍的人。
弈暮予笑道:“原来如此,受教了。”
寻觉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在前面带路带得更昂首挺胸了。
寻醒东看看西看看,扯着弈暮予的袖子,小声嘀咕道:“公子,这里人好多啊,都怪寻熹,做什么非要看那劳什子武考,打来打去有什么好玩的?走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天气这么热,我好口渴啊。”
“觉得不好玩,那是因为你砍不断木头人!”寻熹对他做了个鬼脸,不等他反驳立刻说,“那边有卖茶的,我去替公子买凉茶喝!”
寻醒鼓起腮帮子,大声喊道:“我砍断了!等等,我也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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