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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昭(2 / 2)

“是。”殷明道连忙跟上。

厢房的门再次被合上,这一次,里面只余两人。

弈暮予将一只杯盏推向傅黎,温声说:“傅大人,请。”

琥珀色的茶汤色泽乌润,傅黎轻嗅茶香,饮下一口:“香气如烟,入口即化,好茶。”

弈暮予一笑,从桌案下取出棋盘和棋子,逐一摆开,摊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傅黎掀开装棋的玉罐,目视前方,随意抓了一把,旋即将手移至棋盘上,拳心翻转向下:“弈公子请。”

“哒。”弈暮予摆上一颗棋子,意为单数。

傅黎摊开手心,扫了一眼,说:“果真是七颗棋子,弈公子猜对了,请先行吧。”

“傅大人承让了。”弈暮予执起一枚黑子,不假思索,正落天元。

“第一手棋正中天元,两年前我便想着,弈公子着实自信,”傅黎说罢,落下一子,“无能而自信之人,是为自欺者,有才而自信之人,是为勇者,弈公子便属后者,我敬佩。”

黑子白子交锋几回合,弈暮予语气柔和地说:“傅大人谬赞,弈愧不敢当。”

“弈公子过谦了,”傅黎抿了一口茶,“殿下视弈公子为先生,并非是国师之故。”

弈暮予笑笑,没接这话。

傅黎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对弈几子,说:“听闻弈公子与临家两位将军私交甚好,南交侯一事,还请弈公子节哀。”

弈暮予不置可否,擡指下棋:“终归是人各有命。”

傅黎似是笑了一下:“弈公子相信人各有命,我却更相信,人定胜天。”

“南交侯武功何其高强,此次不也未胜了这天吗?”弈暮予说。

“哒。”白子略重地落在棋盘上,傅黎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怕弈公子口中的天,并非是天上的天。”

“不,”弈暮予擡起眼眸,对上傅黎的视线,“在下所说的,正是这个天。”

棋子交相走了几轮,傅黎摩挲着一颗棋子,说:“弈公子早有所疑?”

弈暮予一哂:“我如何有能耐怀疑什么,只是傅大人天人之姿,我见到您,便只能想些天上的事了。”

“天人之姿与我沾不上边。”傅黎的目光刻意停留在他的脸上片刻,意有所指。

弈暮予含下一口茶,并不应答。

“不过让弈公子费神思,总归是我的不是。”傅黎接着说。

“是是非非有谁能说得清楚,但求问心无愧便是好的,傅大人,”弈暮予垂眸一瞬继而擡眼,示意他看棋盘,温和一笑,“走棋吧。”

“问心无愧是君子之道,而我——”白子颓然落盘,棋身不稳地颤了颤,它被傅黎轻飘飘地扔下去,用一个昭示着抛弃的动作,“早已弃了这君子之道。”

“常言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乌玉轻含在指尖,衬得弈暮予的手莹润如玉,但他所说的话却并非温软之词,“傅大人觉得此话如何?”

“天下殊途同归、同道殊途者何其多,道不同未必就不能坐下来,下一盘好棋,喝一壶好茶。”

“那便要考究考究,这道,是相差毫厘,还是……”弈暮予将那枚悬在指尖的黑棋裹进掌心,轻声细语,“犹如天堑。”

傅黎平静地说:“天堑与毫厘,如同战场瞬息万变,不过一念之间,敌人便可成为同伴,而同伴亦可成为敌人。”

“既如此,敌人与同伴何其难以分辨,前方险阻尚可抵御,背后暗箭却是难防。”

傅黎凝视他片刻,眸光沉寂,须臾,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推至弈暮予面前:“弈公子所言甚是,要想成为同伴,自当拿出些诚意才是。”

弈暮予一笑,并不推辞,将信纸慢慢铺开,信中只有短短几行:

傅翰林亲启,

我军于南交以外驻扎数日,临二小姐出嫁之时,独临家兄弟二人返回南交,复而返随,来去匆匆,余疑骠骑将于随州发动奇袭,半月之间,双方交战数次,骠骑乏累,余恐生异变,随即赴往随州。是夜,南交侯于战场中毒身亡,所幸临羡将军率领骠骑突围,百越未敢轻举妄动。

秦意。

弈暮予的视线在看到临羡两字时稍作停留,旋即移到落款上,眼底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比起信件,这更像是一封军报,但信中却并未提及死伤人数,以及下一步规划,好似只是为了写信而写信,好让收信者不因未曾收到信件而觉得奇怪。

“秦意从不曾以翰林二字唤我,想来他写下这封信,并非出自本心。”傅黎轻飘飘地说。

“傅大人对武状元很是了解。”

“了解不敢当,只是我与他在幼时有些来往。”

“有些来往,便足以叫傅大人引荐一名籍籍无名之人参与会试吗?”弈暮予轻抿一口茶,声线平润。

傅黎笑着摇摇头:“弈公子高看我了,保举他的人不是我,而是相国。”

弈暮予神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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