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失图
那和尚走到凤澈身前,躬身道:“檀越请收剑,听大和尚一言。”
玉凤澈凝眉,收剑回鞘。
辛绿儿夫妇合十行礼,“戒嗔师父。”
戒嗔呵呵笑道:“檀越小小年纪有如此惊人武艺,大和尚很是佩服。”
“五年前,大奕与月氏交恶,战事吃紧。我朝有名将傅微尘坐镇本也不怕月氏。岂料云岩飞仗着他武功高强潜入军中,将傅将军刺杀。盟主得知后大怒,放出二十枚公子令号天下英雄前去诛杀此人。老衲,也接了一枚公子令。”他这一番话说得慢条斯理,却听得玉凤澈惊惶不定。
玉凤澈脸色红白一阵,猝然怒道:“你们骗我!”长剑铮然出鞘,不问章法,直直往大和尚头上劈去。
大和尚也不闪避,站在原地。玉凤澈手中长剑剑锋落到他头上一寸,终究是收住了,眼眶却已泛红,涩声:“你们,没骗我……”当啷一声,手中长剑摔落,玉凤澈站定原地,许久不言不动。
众人见到这番变故,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上来劝解。
辛绿儿俯身拾起天堑,奉至玉凤澈面前,轻声劝道:“旧事已矣,公子不要过分伤心。”
玉凤澈垂眸瞧面前的天堑,饶是他曾说过:“剑没有分别,使剑的人才有分别。”眼下,他亦无胆再接此剑。
“檀越,此剑无罪。”
玉凤澈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酸涩,才接剑回鞘。
司徒狂突然开口道:“公子可是公子盟中人?”
玉凤澈涩声应道:“是。”云间客栈,他想知道的事,原来就是这个……
“那公子同我们一道上真武山可好?”
玉凤澈垂腰一礼,“前辈盛情,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翌日清晨,玉凤澈一行浩浩荡荡上了真武山。
刚到真武山,便有道童安排众人在观内住下。
是夜,杨千秋翻窗而入。玉凤澈备下笔墨,烹茶而待。
杨千秋提笔写道:“北境边防,襄阳都督府,偷偷下山,避人耳目。我走了。”写毕,再翻窗而出。
杨千秋来去如风,玉凤澈哭笑不得。他将杨千秋留下的字迹丢入茶炉中烧毁,灭了炉火,也翻窗而出。
月氏所图,北境兵防。而北境军报,皆入襄阳都督府后直报回京,府中更藏有北境兵防图。
襄阳都督府院中,一树开得极好的秋海棠映着秋月清明,雪白花瓣犹如冰琢。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向花枝,折了一支下来。折花的男子,杏黄衫子月白靴,面目俊朗英气,可惜眸中阴鸷平添了一股子戾气。
男子身后的回廊上绕出一名年近不惑,绛袍加身的男人,行跪礼,“太子殿下。”男子摆手示意他起身,“梁都督,这时候可不必计较虚礼,府上准备如何了?”
男人起身,道:“回禀太子,都已准备妥当,只等月氏王子入瓮!”
徐宏坤笑了笑,“梁都督辛苦。”
梁都督谦道:“能为太子尽忠……”
一语未毕,徐宏坤侧头看了他,眉头轻敛,“嗯?”
梁都督赶紧改口,“为主上尽忠,是本分。怎有不尽力的道理?”
这番话一语双关,说得徐宏坤心头大悦,微微一笑。
玉凤澈下了山不多久便觉身后有异,四下环顾,竟是白眉。他有意避人耳目,真武山上众多高手都不曾察觉,竟没骗过这鹰。
玉凤澈至襄阳都督府,呈公子令求见襄阳都督。
梁天衡见了公子令,下令迎客。
玉凤澈单刀直入说明来意后便听任梁天衡招待。
徐宏坤本同梁天衡在堂中谈话。见有人来访便避入内室。又听说是公子盟中之人,心中又是愤懑又是好奇,便撩了门帘瞧来人是谁。见是玉凤澈,不由心头火起。这玉凤澈,也不知给了上官澜好处,竟得上官澜倾力相保!如今撞到此处,可怨不得他!
梁天衡是武人,又广与与武林人士结交,认出了玉凤澈身侧的天堑。这天堑上一任主人云岩飞遭上官澜下令围杀之事,江湖人尽皆知,因而这天堑也遭旁人诟骂蒙尘许久,鲜有人知其下落,此时竟有公子盟人携此剑来访?
梁天衡置下玉凤澈起居饮食之后便向徐宏坤谈及天堑。
徐宏坤道:“那把剑,本就为公子盟所得,没什么好查的。”话到此处,徐宏坤停了一停,续道:“反倒是玉凤澈此人,与前朝玉有干系。”
梁天衡听说此事,一愣,“原来他是南疆玉氏本族?”
徐宏坤想借梁天衡之手将玉凤澈软禁,只是这话,不能直说,“是,就是当年开凿前朝玉的玉氏的后人。只是,本殿当初要拿他的时候,他进了公子盟,上官澜也不知得了什么好处,竟将他护得死紧。”
“公子盟也忒大胆,竟敢与殿下作对!”梁天衡很是愤懑,念头忽地一转,神色倏然一凝,“殿下,玉凤澈与了上官澜的好处,莫非,是那前朝玉矿的所在?若是如此,这玉凤澈可万万留不得!”
其实,他心中疑虑就是如此。只是父皇也好,公子盟也罢,都没有透出半丝风声,他信也好,不信也罢,都不得求证,“倒不是留不得。只是本殿想知道,上官澜,究竟知不知,玉矿所在。”
梁天衡起身,朝着徐宏坤拱手一揖,“殿下多有难处,微臣明白,微臣这就将那玉凤澈拿来,叫殿下问个明白!”
“他受公子盟派遣,前来助你。你怎能拿他?”徐宏坤并非不愿,只是此时更要紧的事情,还是北境兵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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