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肆.面君
翌日,玉凤澈为辘辘车马声惊动,醒时才发觉自己仍在上官澜怀中,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不早了,还睡吗?”
听得这一声,玉凤澈俏脸飞红,又没藏处,只将头埋低,轻声回:“不睡了。”
上官澜见玉凤澈乖顺,知道是羞狠了,眼里藏了几分笑意,“我回去取些东西,委屈你几日,等面圣入邸之后,就好了。”
“要等几日?”
“谢恩面圣的折子分量轻,皇帝什么时候看也说不准,不过四五日应该也够了。”
二人厮磨一阵,上官澜方起身,他来时隐秘,去时也当藏匿踪迹。玉凤澈目送他起落间跃过鳞瓦,身形翩然若鸿,却不合时宜地想起昨夜情状,登时脸颊绯红,不敢再看。
过午,上官澜架着辆双马合辔的大车,行至四方馆门前,众目睽睽之下,将车上的衣物、书卷、酒具搬进了玉爵爷房里。
他来得大张旗鼓,玉凤澈猝不及防,又全无藏处,只在屋内躲着,由着上官澜使唤四方馆从属归置东西整理卷籍,待馆内从属撤开,上官澜已在临窗安前坐下翻书,玉凤澈才缓过神来,问:“你怎么想着搬来此处?不合规矩吧?”
“怎么不合规矩?”上官澜挑眉,眼风戏谑轻飘得跃过书册顶端,在玉凤澈面上停住,“你受封爵位,赐邸京城,自然能携眷暂待四方馆。”
此言振聋发聩,玉凤澈目瞪口呆,“携眷?你吗?”
上官澜补充:“还有江荃。”
玉凤澈扶住桌面,缓缓坐下,定定心神,片刻后,折转话题,问:“这些卷宗,为何要尽快看出来?”
“江南查南掌的回报,襄阳北探月氏的回报。”
“我能看吗?”
上官澜一怔,擡眼,撞见凤澈试探的眸光,心底一柔,笑道:“你啊,跟我还生分?想看就看,我也省心。”
玉凤澈闻言,抿唇一笑,起身行至上官澜身侧落座,翻检卷宗,“哪些没看过?别看重了。”
屋内一时沉寂,唯留书卷翻动的细微声响。
翌日清早,玉凤澈醒了觉,人还昏沉,窝在榻上,隔帐瞧上官澜,见他穿了身短打,长发高束,不似寻常装束,便问:“怎么穿这个?”
上官澜道:“应邀去国公府上,说不定要和傅将军过几招。”
玉凤澈神思懵懂,不愿深想,便问:“几时回来?”
上官澜擡眼,眸光透过垂帐,见玉凤澈俯卧榻上,支颊瞧他,鸦漆漆的长发顺着脸颊,淌到肩上,漫到褥上,隔着垂帐,看不清面貌,却能想见他懒散得近乎妩媚的神色。
上官澜心猿难拴,旋即探手起帘,阿澈正歪头瞧他,神色如他所想,世间如何能有这么可着心长的人儿。他伸手将人捞进怀里,像从深潭中捞起他的明月,“阿澈,我真的喜欢你。”
他言语轻柔,像一汪清透的泉水,在他耳边一转,又落进他心湖,激起轻柔又甜润的涟漪,玉凤澈眼中漾出笑意,“我知道,我也是。”
上官澜将额头压进凤澈肩窝,片刻后,才自这令他耽溺的拥抱中抽身。
上官澜在国公府往来惯了,轻车熟路。进了大门,绕过影壁,过了垂花门,也不进正厅,直顺着抄手游廊往后头演武场去。场中练枪的,不是傅微介,而是老国公。一支白蜡竿儿的长枪在他手里连连抖出枪花儿舞得生风,扎刺拦扑拿圈挞抨缠点拨招招利落精到,最后收枪在手,身定如山,枪尖儿犹自微微颤动。
上官澜喝彩:“国公老当益壮!晚辈叹服!”
国公哼了一声,转手就将长枪掷了插回场边兵器架上,负了手道:“你和阔之练吧!”说完回身就走了。
傅微介知道他爹打不过上官,不爱再在他面前现眼,干脆走了。
上官澜恭恭敬敬,一揖到底:“恭送国公。”
送走了国公,二人也自在了些。上官澜安闲不住,在兵器家上取了竿长枪,回头笑意盈盈地冲着傅微介道:“傅兄玩儿么?”
傅微介笑了一声,“玩儿!”话音未落长枪已然在手,抖出个枪花儿直取上官澜胸腹。
上官澜单手持枪,枪尖斜斜上挑手腕一抖,枪杆便狠狠击在傅微介的枪杆上,傅微介气得直叫唤:“这不是枪招你赖皮!”边叫边援了另一手上来压下枪杆攻上官澜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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