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捌.旧事
“你如今功力,恢复到了以前的几成?”
上官澜垂首瞧面前的茶汤,静了片刻后方回:“大概一成。”
醉仙君不依不饶,“还有呢?”话音一沉,怒意隐隐。
“力竭之后,三岁孩童都能杀我。”
“你既知道,便不该北上!”醉仙君大怒,拂袖击于案上,怦然一声炸响,饶是怒极,也收了力气,竟不曾将长案击断,“你师妹说当朝太子徐宏坤对你百般忌惮,怎么可能容你入军率领旧部?纵然他容了,你又怎知,他不会借刀杀人?!”
上官澜缓声道:“师父说的这些,我亦想过……所以,我将鸣渊琴,交给了太子。”
醉仙君一怔,旋即怒不可遏,血气上涌,暴喝:“那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你怎能交给徐家?!荒唐!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娘,还有你,给徐家卖命!不得善终!”
上官澜擡眼,对上醉仙君已然泛红的一双瞳子,轻声道:“师父,我跟我娘,不一样的。”
“呵,不一样?不一样,你落到如此田地?”醉仙君冷笑一声,再不愿看上官澜。
“师父,我是一定要北上的,苏停春他们逃营,定有内情,我得去查,替他们筹谋,不然,他们……”
醉仙君一摆手,示意上官澜闭嘴,“你盟里的事我不想听。”他阖眼调息,将方才气狠了冲上来的血气安抚下去,“你爱去去,你回来之前,我会一直在燕子楼落脚。”
上官澜一怔,神色动容。他知道醉仙君留守京城,是要作悬在徐家父子头上的剑,护着他,“师父不喜京城,何必难为自己?”
醉仙君道:“是你,难为我。”话毕,再不多言,提起身前茶盏一饮而尽,拂袖便走。
上官澜将身前凉透了的茶饮尽,搁下茶盏,俯身,以指尖去触醉仙君袖袍在案上击出的裂纹,反反复复,许多次。
翌日,傅微介奏折抵京,下午,太子令上官澜北上入军,协领骑兵营,赐甲不赐职。
上官澜领命起行,骑马出城,玉凤澈与他并辔缓行,权当相送。
玉凤澈不甚高兴,闷声问:“让你协领骑兵营,为何只赐甲不赐军职?”
上官澜答:“我以白身入军,且不在军籍,不能领军职。”
“嗯。”玉凤澈静了好一阵,又道:“你现在不能长途奔袭,还养着伤呢……”
上官澜缓声宽慰道:“不打紧,能练的。许多骑兵在初编入伍时连功夫底子都没有,也能长途奔袭舞枪持盾。我底子还在。总不至于比他们差。我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玉凤澈压低了声,骂道:“你知道屁的轻重。”
上官澜听见,噗嗤一乐,岔了话头,“那几件事,记得办。”
“我没忘。”玉凤澈擡眼,瞧见城门,下意识拉紧了手中缰绳,浊玉便驻足不动。
上官澜也跟着停马,笑道:“就到这儿吧,我去了。”话毕,一夹马腹,令雪出继续前行,行至城门下,验过文书,便打马北去。仍在隆冬,有凛凛寒风,将他的衣袍拉扯成扬扬的旗。
玉凤澈驻马瞧了好一阵,方才回程。他心不在焉地顺着长街缓行。不多时,被拦了去路。来人挂一身轻甲,器宇轩昂,身侧斜挂两柄长刀,一柄军制刀,一柄私刀,乌木鞘,三银箍。
“方主事。”
方嵩二勒马驻足,道:“玉爵爷,太子殿下请您入宫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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