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花与鹤
殊无妄一向讨厌南下,越往南,他就越暴躁。
眼下,他身处大奕疆域的最南端,所以,他现在暴躁得无以复加。
殊无妄垂眼瞧着面前的澜沧江,满身杀气。这一路,他折了两张弓,两张!全是因为受潮!
“客官,若要过江,等明天吧!”
殊无妄擡眼,看见不远处冲他喊话,正拽着缆绳绑船的艄公,答:“不过江。”
天色渐晚,风雨将至,不是过江的时候。
殊无妄才在吊脚楼内坐定,外头就飘起了一阵山雨。细密的雨珠随着风自门窗间扑进楼内,吊脚楼内的其他酒客早已习惯这细雨扑打,独独殊无妄,盯着门外细雨,恨不得把老天盯出个窟窿。于是,花篱携着一身竹与雨的气味踏入这吊脚楼内时,便被殊无妄盯出了一个窟窿。
花篱迎着这一道目光,怔了一瞬。这一瞬,他甚至在脑中罗列了一遍不来杀他不罢休的仇家。确定眼前这人不在其中之后,花篱便笑了。他生得一副清俊姣柔的相貌,笑时双眼会弯成月牙,他一向知道自己笑起来柔和,所以,他也一向喜欢笑。他带着笑,于这人对面落座,问:“你……怎么不喝酒?”
这个问题,殊无妄被问了无数遍,但还是第一次,需要他斟酌一下。他掠了眼对面没骨头也似的男人,一板一眼地答:“酒量差。”
花篱先睁圆了眼看他,又噗嗤一乐,“我不信。”
殊无妄意识到眼前这人的难缠,再不接茬,只默默看他。
敛去杀意之后的眸光,沉凝而冷峻。花篱沐浴在这眸光中,心头突地一跳,这才发现,眼前这人,恰好是他早些年羡慕过的刚峻样貌。花篱懒洋洋地拖长了尾音,喊来跑堂,要了一坛百日红,斟了一碗,推到殊无妄跟前,道:“不喝怎么知道你酒量差。”
殊无妄垂首盯着面前的酒碗,忽得勾起唇角笑了,甚至带着这一星笑意,多看了花篱一眼。
原来这样冷峻的人,笑起来,竟也是好看的,花篱定定地盯了殊无妄一阵,问:“你笑什么?”
“你,像一个人。”话毕,殊无妄端起酒碗,将其中烈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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