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玩家不说话，心思也是相同的。
邪官儿站在花聆的尸体旁，它的嘴很大，嘴角似乎在扬着。
齐路没问什么，腕带在手上缠了一圈，径直外走去。
“哎——”曾思涵叫住他，“你别出去啊。”
齐路回过头，看向谷唯秋，“我死不了，对么。”
谷唯秋点点头。
邪官儿说丧尸判断美味的标准是“妄念”。
齐路，正好是没有“妄念”的那个。
……
……
外头的丧尸他们都见识过，一口啃下来就是个血窟窿。
齐路没有犹豫。
快步走向了出口，掰动闸门的旋钮。
咔哒一声。
门开了。
一股排山倒海的强大力量差点灌了进来，无数只缠满玫瑰花枝的手，森森然地被吸干了血的模样无比骇人。
刚敞开一条缝隙，它们争先恐后，后面的拼命向前挤。
齐路索性一把拉开了门。
客厅外还是明晃晃的白昼，一道光芒瞬间照射进来，落在了齐路的面庞。
丧尸的动作戛然而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时间就静止在了那一刻。
它们的五官扭曲，只有嘴巴是完好的，红红的舌头伸在半空撩动了几下，面部骤然僵住，像见了光的阎罗小鬼，簇拥着向后退去。
齐路向前走。
丧尸们向后退，眼前的物种，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齐路想起花聆的话：没有妄念的人，是死是活都没有意义。
花聆说，他的身体看起来像枯骨。
可能在丧尸们的感官里，他也不是活生生的人。
齐路迈开脚步，一路向外走去。
客厅里趴着的丧尸跳下沙发，躲避着向外跑，这个时候，敞开的城门反倒是它们唯一的退路。
手脚并用，连身体缠绕的玫瑰花枝也在帮忙，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
……
……
谷唯秋听到了城门关闭的声响。
“可以出去了。”
白璟担心外面的情况，走得最快，曾思涵看了程淼一眼，两人一同向外走去。
吴隐知沿着墙根跟在最后，刚走几步，差点撞上谷唯秋的胸口。
谷唯秋垂眼看着个子矮自己许多的“队友”。
吴隐知细胳膊细腿，皮肤白脸更白，肩膀再一缩，活像个被同级欺负了的学生。
可惜无妄之城不开直播，否则新涌入的观众肯定以为谷唯秋是个恶霸，在仗着身高的优势以大欺小。
谷唯秋把通讯器拿在手里，“把你的嘴给我闭严实了。”
“主人公”掌握着“队员”的契约，大家互惠互利，通关前被“主人公”解除契约的玩家，会无条件出局。
吴隐知擡起灰色的眼眸，“你不可能‘除掉’我，既然你不打算接纳雷伊斯，那赫里家，就只有我可以帮衬你了。”
谷唯秋懒得和他废话。
直接打开通讯器。
“哎——”吴隐知抓住谷唯秋的手，“你也不说‘闭嘴’是什么意思，我这人又不聪明。”
谷唯秋冷笑，手指在旁边的壁画上敲了两下。
吴隐知心领神会，“这画我也没看懂，太骇人了，快吓死了。”
……
谷唯秋至今对吴隐知保持着警惕。
“杀手”，是好用的牌，用不好就得扎自己一刀。
和吴隐知打交道，不能像对待曾思涵那般动之以情，也不能像对待程淼那般晓之以理。
临了，谷唯秋说：“我预祝你转正成功。”
可能是这话戳了心窝子，吴隐知竟露出了没有丝毫算计之意的纯粹笑容。
“但我只说一句，”吴隐知说，“你可以让我闭嘴，也可以让所有人闭嘴，但我们走到这一步是为了活下去，不是为了成全你的爱情。”
谷唯秋默然，“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吴隐知说：“一定要想到办法。”
谷唯秋愣了一下。
吴隐知说：“你不希望发生的事，我也不想看到。”
两人向通道外走去。
谷唯秋走在前头，吴隐知稍微慢半步。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你为什么要当记者呢。比起记者，你更适合去做卧底。”
高风险高回报。
吴隐知摸着下巴，“那可是要玩命的呀。”
谷唯秋又说：“经商呢。”
同样是高风险高回报。
不玩命。
吴隐知说：“感觉收入不是很稳定。”
“考公？”
“准备的周期有点长。”
“考研？”
“托你的福，我没上过大学。”
“……”
谷唯秋看了他一眼。
……
……
离开低矮压抑的壁炉。
宽敞的客厅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发现了《兰斯特·戈洛（Ver.13）》的书房。
花聆心思细腻，不似别的boss呼来喝去。
厨房的餐具一应俱全，摆放的位置也是仔仔细细。就像吴隐知他们找到的箱子，连过去“招待”玩家的清单，还保留着。
谷唯秋猜测，或许有一样东西，能给他提供一点思路。
他昨天翻动书架的时候见过。
几个旧了的笔记本。
书架都被他们翻乱了，东西散落一地，邪官儿嘤嘤嘤着，紧赶着拿到他们不用的东西放回原来的位置。
没有人比程淼更懂写满文字的笔记是多么亲切。
花聆向主神献出灵魂，也认真地学习过怎么成为副本的boss。
程淼一页一页翻，笔记本内容详实，页码翻动，忽然掉出了一张纸。
“履历……”
程淼捡起来，只看了一眼，差点叫出声。
其他玩家也在找线索，曾思涵见程淼呆若木鸡，夺过他手里的纸一看，“啊？！”
众人都来看。
是花聆献出灵魂后的鉴定报告。
清清楚楚地写着：【1级boss水平，治疗系】
曾思涵叫道：“不可能吧？！”
……
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
500万积分到手，所有人都不记得一级副本的boss是什么样子了。
入门级别的副本，一般不死人的。
玩家作为刚上路的韭菜，就是做做任务，熟悉一下副本流程。
齐路正拿着一本boss匹配副本的手册：“这上面说，boss会先担任能力范围之内的副本，如果表现良好，担任的副本也会升级。不过，如果出现被玩家杀死等重大失误，晋升的路子也就堵死了。”
三星boss如果有了被杀死的记录，就会永远失去晋升四星的资格。
“呃……”吴隐知确认着，“也就是说，花聆是从一级升到六级的，而且从来出现过重大失误？”
齐路僵硬地点了点头。
众人愕然。
谷唯秋打断了他们的思绪，“有没有人看到一星级别的治愈系boss都会什么技能？”
曾思涵倒翻几页，念道：“小型物体悬浮，百米内隔空传音，初等级变化术，控制水流，复活小动物，十五分钟内降雨，一键种花，收获瓜果——”
众玩家：“？？？？”
邪官儿两只爪子交叠，“主子很少用法术的，他最近一次用，就是把我变成白璟啦。”
“等等，”谷唯秋说，“有没有隔空穿越到其他副本的技能？”
曾思涵说：“没有，不过那好像是一级boss特有的‘见学’权限，身体可以穿到别的副本里参观，但也做不了什么。”
谷唯秋：“……”
事情到了这一步，如果不是性命危在旦夕，简直就要忍不住昭告天下的冲动了。
相信每个到了这一步的团队都发出过如此感慨。
谷唯秋扶着额头，想了半天，又想到了一个可能忽略的点。
他问邪官儿：“那个花聆给我的传送道具……”
“啊！”邪官儿眼睛一亮，“那是主神给的。主子说能用这东西‘修正剧情’，主神就给了他。”
谷唯秋：“……”
难怪给了他一个耳环。
还是没有任何灵力的耳环。
他以为是自己还没杀死艾德，所以灵力没生效。
原来是要了他的承诺，钻了时间的空子找主神交涉去了。
两头拿好处么？
不得不说，花聆那次穿进赫里工厂，系统提示闹得整个中转站人尽皆知，所有人都觉得，这也太可怕了。
……
白璟看不出玩家们在崩溃些什么。
他从来不参与讨论，就是默默地跟着，邪官儿那句“剪除剧情”，始终无法离开他的脑海。
这时，邪官儿拉了拉他的衣角，“我知道，你是可是天生的军雌。”
白璟点头，“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白璟看向了谷唯秋。
如果不是意外看到了那本《兰斯特·戈洛（Ver.13）》更新的内容，他可能还不知道“雄虫”到底承担着多大的压力。
改变了剧情的自己，也终究成了这个团队的累赘。
白璟看向窗外，堵在外面的丧尸趴在门上，向上伸着手，玫瑰花枝爬满了城门，可它们都不敢进来，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天生的军雌。
为了雄虫，可以连命都不要。
白璟探出头去，丧尸们散发着精光的眼睛都是贪婪。
他的身体微微倾斜，有种要跌落的感觉。
“白璟。”
谷唯秋正好叫他，“窗边危险，到我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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