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棠留在王宫三个月。她声称自己必须在枫叶彻底变红前离开，在此之前埃莉诺必须将剑术学个十成十。这对一个毫无基础的公主而言简直比登天还难，埃莉诺不得不将自己的插花课、礼仪课，甚至最爱的读书栏目也推到冬天。棠将埃莉诺带到王都近郊的行宫中，在那里除了必备的仆人外只有她和公主两人。在宫殿宽阔明亮的大厅之中，伴随刀刃相撞的声音，两个人影不停地移动着，从第一缕日光出现一直练习到月神的桂车移动到天空中央。
埃莉诺每天都累到胳膊也擡不起来，脑袋一搁到枕头上就睡着了，自然也抽不出空来社交。即使到了梦中，埃莉诺的梦境中都是棠在拖她下床学习。在她刚到行宫时，还时常有追求者写信嘘寒问暖，但因为埃莉诺抽不出时间回信，他们的“好意”也渐渐不再传递过来。
克莉丝汀倒是经常发信来，即便埃莉诺不回复，她也常常写些鸡零狗碎的小事填满信纸。埃莉诺睡前要是还有点知觉，会把她的信完完整整地看完。
如此这般，枫树的叶子渐渐发黄变红。终于，一场雨过后，埃莉诺和剑术老师穿过花园时，金红的叶子铺满了鹅卵石小径。棠转过身，告诉埃莉诺，她现在必须要离开了。
“可我还有许多东西没有学会。”埃莉诺仓皇地说道，她知道别人的剑术老师会陪着主人从小到大，而她们相处才不过几个月。
“你已经学会最基本的剑术了，剩下的部分需要你自己日复一日的练习和感悟。”老师说着，潇洒地挥了挥手，“再见。”
就像她刚来到王宫时一样，这个神秘的女人又风一般地离开了这里。
埃莉诺回到了王宫。她仿佛回到了原本的日子，但周围人的态度让她隐隐意识到，自己有些微妙的变化。在得到圣剑以前，大家将她看作一只精致的瓷瓶，放在铺着天鹅绒的小台子上，每日都精心地清洁上面的灰尘，保持它的光彩照人。
而现在，这只瓷瓶外面套了一层盔甲。大家想将它放回原本奢侈美丽的台子，却发现它更适合与骑士铠甲放在一个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呢？埃莉诺看着自己变得坚硬的胳膊，陷入沉思。
但她好不容易有时间坐下来，埃莉诺开始写信，回复她的朋友们，自然也包含了克莉丝汀。她写了封长信，信纸从桌面上一直垂到地面，将自己几个月来的心绪一同抒发出来，然后交给了信使，寄往遥远的萨布兰城。
*
“所以，那个时候克莉丝汀小姐还不知道你是公主吗？”兰娜一直安静地听着，这时终于忍不住询问。
“啊哈，”埃莉诺说道，“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没错，我担忧克莉丝汀知道我是公主后会断开我们的联系，所以一直没敢告诉她真相。老实说，那段时间过得可焦灼啦，我从未撒过这么大一个谎！”
不过，克莉丝汀却没再寄信过来，埃莉诺本以为她察觉到自己的身份，决定离自己远远的，正如大部分人对待埃莉诺的态度。对德顿布雷的人们而言，作为公主的埃莉诺只可远观，不可近距离接触，这也是她时常感到孤独的原因。
伤心之余，埃莉诺不忘擦拭着赫菲达尔，或者练习她从棠那里学到的技艺。冬天天气变冷后，埃莉诺大部分时间待在房间里。一日，正当她坐在书桌前阅读一本刚呈献的诗集时，听到阳台那里传来敲打门窗的声音。
埃莉诺不喜欢在宫人眼皮子底下生活，所以她在房间里总是自己一个人。她裹上披风，蹑手蹑脚地走向阳台，哗啦一下打开了门。
克莉丝汀从栏杆上跳下来，缩着脖子就要往里面冲，边走边喊：“真是冻死人了，快点让我进去！”
埃莉诺连忙关上了门。克莉丝汀走进房间，落在衣服上的雪花纷纷融化，洇湿了肩膀。她解开斗篷的系带，将它和帽子随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你这里可真难进，”克莉丝汀说，“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把那些士兵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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