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居
冬前的秋老虎,正午烧得厉害,日头一落便转了凉。过巷冷风吹散梨花,戚英紧了紧衣领,接了朵花推门进了雪苑。
开门,不料李珏守着,对着他就是一拥。
戚英感觉头发被顺抚,听得李珏低声道:“苦了我的将军了。”
“今日没能遇上元大人。”戚英由着他贴了会儿,忽地被李珏掴起离地。
“李定安。放我下来。”戚英口吻严肃,许是被李珏废过腿的缘故,他不喜这样被对待。
李珏嘴角微勾,眼尾在镜片后扬起,有笑意,暧昧不明的目光被挡住了显得清冷。
“你有腿疾,今日又跪得太久。”他很温柔,可这样的更让戚英脸皮发烧。“我腿没事,所以你放我下来。”
路过廊庭小曲,李珏轻笑道:“再闹丢池子里去。”
“……倒显得你对我腿有愧似的。”戚英被放在了软塌上,他摸上那柔软的枕脑,脑子不自觉勾起阵阵回忆。
长裤被褪下,露出了均匀的小腿,膝盖处确实有了淤青。戚英挑着眉看李珏,这位正人君子面色如常,拿了药来要办正事。
“有愧的,愧不敢当。”李珏坐他旁边,眼眉垂下深情,对那膝盖落下一吻。
戚英被他的动作烫到了。正要缩回去,却被李珏给拽住脚踝,一个劲地坏笑:“上药呢,别乱动。”
“只上药?”竹声絮絮,窗头月光散落,室内烛灯未点,戚英瞪着李珏,像只警惕又乖张的兔子。
“只上药。”李珏回答,指尖在他膝盖上轻揉,那淡绿色的药冰凉好闻。
戚英笑道:“那么接下来每晚都要劳烦你了。”
李珏却说:“我让你不要去了,待线人将证据查证,到时候直接逼得那老妇下不来台。”
“我知你有后手,但若真想扳倒太后,总是要放在台面上来说的,现下文武百官都不敢挑明了与她翻脸,不如我就来做这第一杆打鸟的枪。”戚英坚定不移道,“不仅我得跪,还得跪得人人皆知,得跪得百官都看不下去,得跪得慈和宫那位坐立不安!”
他掷地有声,李珏听在耳里暖在心里,看向戚英的眼也逐渐漫上温度。
戚英被他盯得害臊,觉得后脊像有虫爬,动了动脚趾头佯装,“再这么看我,我可要踹你了。”
“往这儿踹。”李珏握住他脚掌,往自己胸口一贴,居然都不嫌弃他没洗。
“这多不妥当。”
“你不踹我下去,那我可就要上来了。”李珏丢了药盏,作势就要去压戚英。
“这更不妥当……”戚英的反抗实在无力。
药盏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嘀嗒声,带有清香的绿色软膏撒了一地,没人在乎。
次日,戚英被李珏穿戴好,却发现束发歪得厉害。他生着闷气,又让李珏折腾,眼睁睁地看他笑弯了三次,才终于笨手笨脚地给自己梳好。
“出门了,你别送。”戚英落下一句,衣冠严整,正气凌然地大步出门而去。
“脖子的痕迹藏一藏。”李珏抱拳一送。
果然,戚英又折了回来,咬牙切齿地对他道:“我换件里衣!”
今日又是红火大阳,直至晌午,丹心殿前的那位,依然长跪不起,坚定得如同生在悬崖裂缝上的长青松。
虽是无人搭理,戚英倒是从容自若,甚至还有心跟来人打招呼。
他接过戚姝递来的水,笑得真心实意:“多谢碧贵人。”
戚姝受太后之命,也是犯了难疑道:“你真不知道陛下在哪里?”
“若我知道,又何必跪在这里。”
“鬼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你现下是唯太后之命是从了?”戚英看向她,眼中多了几分玩味。
“与你何干。”
“你说,中书令与太后那般同气连枝,为何不替她处理朝政?”
戚姝知道他在套自己的话,警惕答道:“我乃□□女子,自知身份低微,不会过问前朝。”
戚英捏着她的茶杯,没有犹豫一饮而尽,道:“可否引我一见太后?”
戚姝却毫不留情面说:“你真心与否,太后知道,她不会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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