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其他人都已经落座,剩柳微微一个人杵在那,同行的人见状,忙挥手喊她:“微微,怎么了,”她拍了拍主座,“快来,特意给你留了主座。”
柳微微蓦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另一桌的人只几个人听到她们这桌的动静,不解地望过来几眼又收回视线,坐在那的白瑶像是没看到她一般,侧头和身旁的人聊天,偶尔翘起两个唇角,笑颜如画。
白瑶和过去一样,笑起来眼儿弯弯的,掩盖眉目间那两分英气,柳微微注意力不在自己这一桌,她心不在焉。
她不懂白瑶如今回到北城却没有回舞团的原因。
她确信自己用下作的手段,把她踩进了泥尘里。
她深知白瑶在乎那些的东西,无非是她觉得最不值钱的情谊,于是她轻而易举地践踏了那份情。
白瑶离开的时候,她是窃喜的,再后来她是惶恐的,她害怕白瑶回来,夺走属于她的光辉。
好在,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一个月又一个月的过去,白瑶没有回来,她放松了自己的警惕,她享受现在的一切,享受她在舞团的地位,也享受被名誉包围的快乐。
她不后悔那么做,从来没有后悔过。
夜深人静,她对着落地窗,看着窗外万家灯火时,她不后悔。
舞剧结束,她对着台下,看着虚无作息的观众席时,她不后悔。
接受采访,她对着记者,谈笑风生时,她不后悔。
如今骤然看到白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害怕她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再度失去。
“微微,你今天怎么有点心不在焉的。”同行的女生见她拿着筷子在空碗里戳来戳去,忍不住问道,“不合胃口吗?”
“啊,”柳微微发散的思绪回归,换上标准的假笑,“没有,很好吃。”
“我看你都没吃多少。”女生嘟了嘟嘴,眼珠滴流转了圈,调侃道,“不会是怕胖吧!”
柳微微忙摆手,娇笑道:“怎么会。”
柳微微旁边的女生一把挽住她的手,跟着她的话说道:“就是说,我们微微可是怎么吃都吃不胖的,我可羡慕了。”
柳微微垂下视线,看着餐碟里的油渍,抿了抿唇,胃里一阵翻滚,她压制住生理的不适,扯起嘴角轻轻笑着,轻拍了一下身旁的人,害羞地开口:“别瞎说。”
话虽这么说,但语气里满是嗔怒,明明就是在欲盖弥彰,表面上否认,暗地里实际时享受这份恭维的。
她一头秀发柔顺的垂到腰间,右侧脸的黑发别再耳后,配上恰到好处的笑容,杏眼里满是笑,一副温温顺顺的模样。
为乐营造吃不胖的人设,为了让别人羡慕,每次聚餐之后她都会趴在马桶旁,抠着嗓子眼,把胃里那些东西都吐干净。
怎么可能会有吃不胖的人。
没有的,只是吃得不够多的而已。
她对自己的生活控制得可以说是严苛,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每一份食物精确到克重,厨房最常用的家具不是煤气灶,而是那个小小的食物秤。
白瑶这桌,有个女生坐在靠近她们桌的位置,加上背靠着店面,方便去柜台拿东西,她刚从蘸料台,大概是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翻了个白眼,坐了回来,小声叨念了句:“真是服了,茶不茶。”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她身旁的几个人听见,她身边的人听得一知半解,还没来得及询问,她身后的柳微微那桌的女生明显听见了,且先做出了反应。
她立刻回过头,大声质问道:“你在说谁?”
白瑶这桌的女生叫张甜,性子向来是不怕事的那天,遇到不喜欢的人或事,一定是挂脸的那种。
舞团公认的脾气大,好在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凡事都是对事不对人。
“谁茶说谁呗”。张甜回头瞥了眼,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又扭过头认真调配烤肉酱。
“你什么态度啊!”柳微微那桌的女生被这态度激怒,声调明显都跟着大了几分。
张甜对不喜欢的人说话一直是这态度,而且她始终坚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句话,她停下手上调料的手,回过头,正儿八经地回复了句:“就跟陌生人正常说话的态度啊!”
她尾音拖得老长,又上挑着,带着点挑衅的意味在。
“小欢。”柳微微喊了她一句。
跟着张甜身旁的女生,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不要与别人起争执。
两人都不在说话,但脾气明显没下去。
白瑶这才把视线移到那桌,柳微微一直在看她,即便她在角落里,她与柳微微对视,视线遥遥相望,在空中交汇,她毫不避讳,表情都没变,就这样平静地看着她。
近一年不见柳微微,她好像没有变化,又好像有了变化,白瑶细细想了许久,终于知道该如何形容柳微微的变化了。
她眼尾里掩藏着傲气,过去那双眼里有嫉妒,现在是傲气,她看不起身边的人。
白瑶端起桌上的水杯,那一口可乐早就喝完,现在装的是白酒,她与她对视,水杯碰倒嘴唇,柳微微心虚地收回视线,垂下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过了一会会,才安抚道:“小欢,别人可能没有那意思,犯不着起冲突,她可能只是在外边声音大了点,有些人说话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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