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音量不高，一番话像是在劝慰小欢，却句句话在上眼药，似乎在说张甜没有家教一般，在外头大声说话。
这话一出，白瑶桌上的不少人纷纷皱眉。
但人都是不愿惹事生非的，又都是女生，闹起来也不好看。
刘迪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张甜不要生气，张甜原本鼓着一肚子气，被刘迪无声的劝慰一下给戳破。
她想胀满气的气球，乍然打开吹气口放气，最后变得空空扁扁。
出来吃饭，原本是件开心事，犯不着因为别人生气，搞砸一顿饭局，更何况这么多人呢，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只用筷子把碗碟戳了又戳。
隔壁桌晚来，但吃得更快，白瑶这桌人吃得更久了。
吃到尾声，上厕所的上厕所，停筷子的人停筷子，白瑶趁上厕所回来的路上，绕去前台买单，前台站着个熟人。
她没避讳，也没什么理由避让。
她亏欠的人，从来不是柳微微。
她亏欠的人，从来都是她自己。
她站在柳微微身旁，没有主动打招呼的欲望，对低头在算账的老板娘开口：“老板，买单。”
柳微微僵在那里，身子停在前台旁，过了半晌，才别过头，惊呼道：“瑶瑶，是你啊。”
矫揉造作又把那份惊讶演绎得入木三分。
白瑶唇角勾起一抹讥笑，眼前的人是一个优秀的演员。
“我前面看了你老半天，看你也没跟我打招呼，还以为不是你呢，你瘦了，还漂亮了。”柳微微擡手，原本想要表示亲昵，手擡到一半，又垂了回去。
老板娘擡头，看了两个人一眼：“认识啊，两个大桌的，不一起买单吗？”
白瑶收回看向柳微微的视线，没接她的话茬，只道：“分开算就好了，各买各的。”
柳微微倒是更虚伪，她一贯会在外人面前装大方，彰显自己的大度：“我来买吧，算我请你们吃的，刚刚你朋友跟我朋友好像还起了口角，真是不好意思。”
过去每当柳微微假惺惺地买单，白瑶总会念着她的家境不好拒绝，她和关卿磊和柳微微以前一起出去吃东西的时候，总会偷着把单买了，柳微微总会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说下次应该她买单。
白瑶挑眉，不拒绝，顺水推舟，她避开半步，让柳微微更前一步：“行，那就谢谢你了。”
说完，她径直往自己那桌走去，留下柳微微一个人目瞪口呆。
发生那件事之后，她从没想过会跟白瑶还有重逢的一天，所以从没想过再见面白瑶会做些什么。
今天见到她，她短暂地想象过，她会声嘶力竭地质问她，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做。
也想象过，白瑶或许会很愤怒。
但是这些都没有，白瑶像是没发生那样的事一般。
去年，她什么话都对白瑶说了，那些都是真心话，她的怨恨，她对白瑶的怨恨。
而现在的白瑶，不把她放在眼里，就好像她和她做的事只是一粒尘，她只需要轻轻拂掉就好。
她比过去还要高高在上，这才让柳微微害怕。
这意味着，白瑶对她，不再有忌讳。
这也意味着，她不知道白瑶的弱点是什么了。
“小姑娘，一共三千，另一桌两千，你们那桌一千出头，零头给你抹了。”老板娘摁着计算在，在柳微微发呆的时候把账算清。
柳微微抽回思绪，暗自咬咬牙，她是小气的，不过随口客气一句，原本以为她对白瑶的了解一定是会拒绝的，可白瑶接受了。
她现在不算穷，出场费也不低，但并不代表她舍得花这笔钱。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再收回来，也不容易。
见她没动静，老板娘又追问了一句：“怎么支付？”
她唇角抿成一条细线，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手机：“扫微信。”
机器一声扫“滴”的一下，卡里少了小几千。
“帮我开下发票吧。”
“可以的。”
她正输入公司税号，白瑶那桌的人陆陆续续地走过来，白瑶停在她面前，她那桌的人有几个跟着停下来：“这顿饭柳微微请的，柳微微你们认识吧，”她看向柳微微，眼里满是深意，然后缓缓道，“这是我现在的同事，京正歌舞团的。”
白瑶一一介绍过自己同事的名字，柳微微愣在那里，其他人谢过她，走出店门，白瑶擦肩而过时，在她耳边留下一句：“柳微微，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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