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是在对白祈安解释。可他侧脸贴在林楚意耳廓,温柔缱绻,眉眼带笑,就像在同怀里的小娇娘调笑。
“疯了……真是疯了……”
白祈安又惊又怕,头皮发麻。
不待白祈安反应,谢惟清一掌撑在林楚意脑后,然后,毫不犹豫的,垂头吻了上去。
“谢惟清!”
那是毒酒!毒酒啊!
白祈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是恨林楚意,却从没想过要伤害谢惟清。
然而,谢惟清已经抛却一切,全然忘我。他的唇舌深深探入林楚意的贝齿,一点一点,无比珍惜的辗转、厮磨,就像在品尝这世上至香至醇的醴泉。
白祈安眼睁睁的看着他抱着冰冷的身体缠绵,眼睁睁看着他含着朱唇将毒酒尽数饮下。
不知过了多久,谢惟清心满意足的擡起了头,
“好酒。”
他冲着白祈安一笑,两行泪应声而落。
见白祈安傻楞楞挡在跟前,谢惟清微微颔首,侧身迈过,
“明天还要拜堂,我先带她回去了。”
白祈安终于回神,
“你不能带她走!我不能被人指认罪证!”
他一把拽住谢惟清的手臂,言辞恳切的再劝了一次,
“她已经死了,谢兄,放下她,放过自己吧。”
手臂上的疼痛似乎终于唤醒了谢惟清,他很不耐烦的皱紧了眉头,
“那又如何?我还是和她拜堂、抱她进门。”
看着谢惟清赤红如厉鬼的双眸,白祈安恍然。谢惟清不是不明白,他都明白。
可即便明白,他也要娶林楚意,要娶一个死人!
白祈安一阵胆寒,手臂上一点点蓄起了力量,
“所以,你今天是一定要带她走?”
谢惟清一心只想和林楚意享受最后的温存,却被白祈安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
他终于忍无可忍,迸发出喷薄的怒意,
“让开!”
沉沉嗓音如同巨石砸进河里,画舫颠簸不止。
谢惟清孔武有力的小臂一挥,白祈安直接跌坐在地上。
白祈安不甘心,又扑上前抱住谢惟清的小腿。
可谢惟清早年跑船练就一身紧实肌肉,白祈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几脚踹去,白祈安再也站不起身,瘫在栏杆边呕血。
他头顶那块白玉发簪打碎一地,青丝尽数垂下,染了黏稠血迹,糊在胸口。从前那个翩翩公子,再无任何仪表可言。
白祈安知道自己不能留在画舫上,很快,白祈念就会火烧画舫,到时候,他连渣都不会剩。
他也顾不得尊严形象,也顾不得报仇,挣扎着扑倒在地上,托着长长的血痕,向船头爬去。
“惟清……”
他看见谢惟清一脚踩在画舫船头,一脚踩在偏舟之上。
惟清,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救救我……
白祈安想这样哀求。
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万千火箭穿云而过,呼啸巨响,将他的垂死挣扎悉数淹没。
他动弹不得,未及眨眼,一支箭破云而出,笔直扎进他的背脊。
轰隆,火苗窜天。
焰光四起时,他看恍惚谢惟清的脚,狠狠踹在画舫上。
似有清风荡漾,画舫轻飘,那叶扁舟也渐渐在火海外消失不见。
风雪随火箭而落,灼灼烈焰吹起飞扬粉雪。周遭寂寂,落雪无痕。
白祈安又怒又叹,满腔心绪,最后都只化为一声长啸。
分明也曾拥有过众星捧月的日子,可惜梦里那些叱咤风云还没实现,便已落幕。
第九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