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顿了顿,反问道:“你如何证明那扫帚里的人头是简风子塞在里面?又恰好是他杀的?”
本以为老人会直接撤了简风子的圣子之位,没成想并没有。这不是女人想要的回答,她脸色稍一冷,回道:“今早族长去后山木屋找他,推门就见他睡在血泊中,这扫帚就躺在他身边。后山是禁地,没族长许可,一概不得进入,那后山只简风子一人,不是他还能有谁?”
老人道:“简家家族册上有记载:望思台圣男午夜破戒杀生,是夜,望思台传讯:另选圣男。望思台得知消息之快,几乎不可置疑,可至现在也无望思台传讯过来。望思台没叫换下小风,便是没人能替换他,更不可能有人敢责打他。”
老人犯难,他低声问到简风子,“小风,这扫帚里的人是你杀的吗?我总觉得不是你,你才十岁啊。”
见母亲被打得身无完肤,他气道:“是啊,是我。”他瞪向女人,“怎么?你以为你闹就能让你那长得人摸猪样的儿子上位?望思台同意吗?异想天开!”
女人脸胀得通红。一会儿,脸色消减下去,她道:“那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典皇对简家提的家训。简风子承认杀了人,一命抵一命,是不是也该有人代望思台圣子偿之?”
“这是什么规定!”安之怒吼道,“为何犯错要他人代偿,你们选得到底是圣子,还是懦夫!?”
话音刚落,原本望着别打的母亲嚎啕大哭的简风子立即停下了嘴。他毫无征兆地从幻镜里清醒过来,失魂落魄地向安之走近,“母亲自那天就离我而去了……就在我眼前,活生生的被……”
他眼眶湿润,饱含热泪,却始终克制着情绪,让眼泪不落下。
代为偿之——不懂其含义之前,定会无意识伤害到他人,而要懂得,定是害到在意之人后,刻骨铭心。
在那之后,之前种种潮水般涌来,心中堤坝不坚牢,决堤只在一瞬。
简风子肯定是熬了过去,他现在这么倨傲,更像是懂得后的无力妥协。
“我的小名单一个‘舒’字,舍与予,相辅相成,才能真正的‘舒’。”眨眼睛,简风子神态大变。他表情淡然,一点儿不具傲气,与小孩子气,反倒显出些成熟。
见此,安之有些心疼他。他应是懂得很多的,可只能接受,这个“舒”字便是那次决堤后的支撑了吧。
安之想安慰他:“小风……”
话还没说出口,女鬼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朵,“虽是望思台圣子,却只能一再地伤害身边的人,什么也保不住。如此,你还要去望思台,当这个圣子吗?”
简风子犹豫一刻,“这就是身为简家人的命,也是我的命。我不想,可又能改变什么?”
女鬼道:“我帮你。”说着,一缕紫烟飘到简风子面前,“你不要去望思台,见那个圣主。”
闻言,简风子缓缓擡臂,去触摸紫烟。
“不行!”安之阻止,“她做这一切不单单是为了让你不去望思台,而是她自己的消遣!试问,她为什么要杀了扫帚女妖,将一切嫁祸给你,让你母亲……”
女鬼厉声打断安之,“我在帮小风看清这望思台圣子的本质!这些人必要牺牲!”
“我明明听见你说小风是你的玩物!”安之缓和了语调,对简风子说:“小风,十岁宴前一晚,你见到的望思台圣主是这女鬼假扮。准确来说,当年,自你进屋那一刻起,就已经陷入这女鬼制造的梦境。”
简风子颔首:“我都知道。望思台圣主从不抛头露面。”
安之奇道:“你都知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答应这女鬼?”
简风子摇头,“我没有答应。我只是想把她从烟雾中拉出来,封印回简松箱。”
“哦,哦。”安之尴尬地抹把脸。
“你要把我封印回简松箱?呵呵,我失败了——”女鬼喃喃道:“三世了——小风,明明是你说要生生世世陪着我的,为何你不记得曾经说的话了?——”
安之道:“前世今生,经历不同,性格不同,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是你太执着,怀念从前。”
他刚说完,整个梦境坍塌。
床上,安之猛地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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