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阮庸说得对,居狼乖乖跟着阮庸离开。
沈渊休息下来,熏再也忍不住,抹了把眼泪,呜咽道:“……血咒杀人遇血发作……为什么?就算主人换了身体也不能摆脱吗?……”
“血咒诅咒魂魄,没有魂飞魄散,无论换了几具肉体,它都会存在的。”沈渊声音发虚。
“他们明摆着是想让主人魂飞魄散。”熏气道:“一群恶毒之辈!”
“好了,熏——”沈渊疲惫地开口,“真正的沈渊已经在十一年前死了,不是你找到夜幽兰,恐怕现在这具身体只是一具枯骨。血咒对于一具尸体来说,没以前发作得那么厉害。”
熏半信半疑,“真的?”
沈渊道:“是呀,血咒诅咒的是我沈渊魂魄,我不比熏更清楚它的厉害变化?”
说着,他闷哼一声,随即催到熏,“明天还要去见浩昌,先让我休息吧。”
熏本意不想离开,但沈渊已经催促他,他也不想惹其不悦,只能悻悻地退出房门。
他一离开,沈渊撑起身体,拿开枕头,只见赤欢予他的那只葫芦。
他打开盖子,倒了倒里面东西,但空空如也。
噗通一声,他落倒被褥里,“我的意志力绝没有特别强大,庆幸你没有现在把消魔予我,不然今晚我就会……”
窗外,熏将一切收入眼底,他暗暗握紧拳头。
……
居狼一开始跟着阮庸在平都闹市乱逛,后来醒悟,拉上阮庸回到将军府。
晚饭过后,月朗星疏,现在已经入秋,风吹在身上冷飕飕的。
居狼披了件坎肩外褂,搬了几大坛遗子春,独自坐在将军府的凉亭中。
他端着酒杯,对月细细观赏,却迟迟不送入口。
“饮酒消愁。怎么,你有心事?”阮庸缓步而来。
不等居狼邀请,他落座对面,抱起酒坛豪饮一大口。
放下酒坛,烈酒入肠,阮庸道:“这才是饮酒消愁,你那只杯子不够我一口的,一介大将军,怎么喝起酒来如此小气?”
居狼放下酒杯,叹气,摇头,“你有所不知,我那酒量是一杯倒。”
阮庸指到周围数目众多的酒坛,奇道:“那你搬这么多酒坛是在?”
“练-酒-量-”居狼一字一句地回答阮庸。
说罢,折起眉头,“不过奇怪,无论我怎么练这酒量,它都不涨。”
阮庸勾唇笑了笑,“我劝你呀,还是趁早放弃吧。”
居狼脸色一沉,“放弃?那得等到何时才能满酌共君醉?……”
阮庸喃喃自语:“即是为了在意的人……”他立马改口,“酒量的确越练越大,不过急不来,有空我教你怎么练酒量可好?”
他长得很斯文,皮肤白净细腻,言行举止得体,双手总是很恭敬地放在身前,微微垂首。他不具有大家风范,反倒神态拘谨而小心,察言观色。
居狼觉得他的这些举动,可以在府中下人身上看到,但他的外在表现又不似下人般粗糙。
他问道:“阮庸,我听微桓说,你从九离被流放至妖域。你原本是九离的人?”
阮庸颔首,“啊,是啊。”随即补充道:“不过我不是被流放,而是自愿来到妖域。”
“九离不比妖域繁华?”居狼奇怪,“你是人,在妖域不安全。”
阮庸脑袋垂得更低了,一再点头表示道:“啊——是啊——我知晓啊——”
居狼知道阮庸肯定在逃避什么。
遥记勒石复活后,他和勒石就被安排进幽兰苑。
那时熏还没有带夜幽兰出现,幽兰苑还不叫幽兰苑,也还没满院夜幽兰。
勒石见他不咋说话,也不识字,言行举止也还带狼性,不受教、不受拘束,野得很,便安排了一家私塾让他读书识字,学习礼仪。
居狼虽然没有认识勒石之前的记忆,但打心底里抵触融入社会,不想上私塾。
一开始,他日日逃学,但每每被勒石抓回来。
面对勒石追问逃学原因、苦口婆心地规劝,他不敢跟其对着来,也不敢不回应,那就垂着脑袋,连连颔首,嗯嗯啊啊,含糊不清地发声敷衍。
他毫不留情地揭穿阮庸,“你藏了什么事不能说所以一再嗯嗯啊啊敷衍我?”
“啊——是啊——”阮庸没隐瞒狡辩,大方地承认,但还是那般敷衍。
居狼清楚阮庸善于看人眉眼,聆音察理,肯定懂得他的意思。那么阮庸再三搪塞,很能肯定他是不想说,不能说。
居狼没辙——人家不想说,总不能把人家抓起来一顿打,逼着人家不说不可吧。
黑云飘至,遮了明月,凉亭暗了一个度。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瞒的?!”忽闻凉亭的屋顶传来声音。
居狼正想站起身去外看看,那人却翩然落了下来。
一瞧,居狼诧异,“熏?——!”
出于礼貌,熏向居狼点点头,“暗至将军府,有失礼教。”
不待居狼出声,熏转头对阮庸说道:“阮庸,事已至此,你还帮着你以前那主子!?你好好想想,他承诺了你什么,他又真的给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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