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主子突然问自己看法,池仁冲心肝不觉一颤。
他飞快转动大脑,挤出个万般为难的神情回道:“殿下,小的就是个奴婢,哪懂得分析这些,妄议太史大人那更是不敢。”
太子摆了摆手,“是孤让你说的,不算妄议。”
池仁冲是他的心腹,说话间,太子脸上的凝重不自觉就掺进了几丝和气。
“这——”
池仁冲知道不能再推托了,只得苦思冥想一瞬,回道:“禀殿下,小的和太史大人实在接触不多,对太史大人还真不大了解。但燕将军这些年一直伴在殿下左右,小的看得多了,时间长了,也还算了解燕将军为人。以小的看来,燕将军对殿下的忠心是有目共睹的,且这么多年以来,燕将军似乎也从没说过些什么无根据的话——”
说着,见太子方才明显已和缓了几分的神色,此时不知为何又突然沉重起来,他当即就打住了话头,噗通跪地,抬手打了自己嘴巴几下,请罪道:“都怪小的这张破嘴,净是胡言乱语,小的有罪,请殿下责罚。”
太子被这动静惊到,从沉思中回过神,无奈叹出一气,“你也没说错什么,孤何故要罚你,起来吧。”
池仁冲觑着主子神色,多少摸出了主子对徐太史的态度,心里不觉松了口气。
只是主子也真够难的,好不容易熬到三皇子没了,眼看着太子之位就要坐稳当了,这下唯一的亲舅舅又爆出这等丑闻。
唉,还真是命运多舛,坎坷异常啊!
池仁冲一边谢恩站起,一边在心中为自己主子幽幽叹气。
待颤巍巍起身站好,他不觉心思一动,做出后怕的样子摸摸心口,说道:“话说回来,还好今晚燕将军逃过了一劫,否则这卫率将军的位置又不知要空悬多久了。这位置空置的那些年,卫率府竟出了花银子偷偷塞人进来之事,还好最近都查清楚了,将那些不靠谱的都给办了。眼看着卫率府重整一新,若这位置再空置,这好不容易焕然一新的卫率府又不知会有什么变故,实在让人心里没底。”
太子听罢,寒意不觉覆上眉眼,眸光也跟着犀利起来。
是啊,他跟燕乘春是有着过命交情的,且他们年岁相当,有许多事都能聊到一起,在他心里,燕乘春之于他,似知己亦似兄弟。
他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个忠心耿耿又能力卓越的手下,有这么个人在身旁守着,他无疑能更放心地大展拳脚,实现自己的抱负。
可徐朔珩呢?
徐朔珩是他的亲舅舅,但这个他唯一的亲舅却只考虑他自己,此时更是全然不顾他的情况,只为了保住他自己就不惜向他的人动手。
今日这人为了自己私利刺杀他身边的人,那他日呢?
日后他这个太子若碍了他徐朔珩的道,这人是否也会毫不犹豫地向他下手?
呵,怪不得父皇一直不大喜欢他亲近徐家人,所以终究还是父皇的眼光准啊!
说起这事,其实他很小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父皇的态度,而母后崩了后,父皇不喜他亲近徐家人的态度就更加明显了。
母后崩逝后,父皇很快就将他送到德妃宫中抚养,当时他还小,还以为父皇是因为喜爱德妃,想给德妃体面才不喜他亲近母后的娘家人。
可后来有一次,他因为太过思念母后,独自偷跑去了母后的寝殿追忆往昔,还像小时跟母后玩捉迷藏时那样躲进了柜子里。
他在柜子里呆呆坐了许久,也想起了许多跟母后一起的往事,想着想着就难过地哭了起来,正流着泪,突然就有脚步声传来。
他当即收住了哭声,紧接着就听见殿门被人推开。
他害怕极了,一动都不敢动,很快就听见有说话声传来。
那声音他听着甚是耳熟,没多久他就认了出来,正是大内总管魏公公的声音。
他听见魏公公照吩咐把护卫都留在了殿外,之后就听见他唤了一声陛下。
原来父皇也来了!
当时他一直都认为父皇是喜欢德妃,不喜欢母后的,所以听到父皇竟然独自来了母后的寝殿,他真是惊讶极了。
他满心好奇,只想搞清楚父皇来这里的原因,遂竖起两只耳朵听着殿中的动静。
可殿中再也没了说话声传来,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时不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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