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的烽烟看似平息,但其引发的震荡,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的涟漪正一圈圈扩散,触及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中原的混乱,如同腐肉散发的气息,不可避免地飘入了北方草原那些嗅觉灵敏的豺狼鼻中。
边疆的短暂安宁,往往意味着更猛烈风暴的酝酿。
北平,蓟城。
作为幽州北部的重镇,这里承担着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南下的重要职责。
牵招,这位以沉稳干练著称的将领,此刻正端坐于府衙后堂。
堂内陈设简洁,透着一股武将特有的肃杀之气。
他刚刚处理完一批关于边境屯田和军械补充的文书,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幽州的局势,向来复杂。
尤其是北方的乌桓、鲜卑等部族,更是时刻觊觎着富庶的中原。
牵招深知自已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就在此时,堂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甲叶碰撞的杂音。
“报——!”
声音嘶哑,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惊惶。
牵招抬起头,只见两名年轻的边防小将踉跄着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们身上的甲胄沾满了泥土和暗褐色的血迹,脸上更是血污纵横,几乎看不清本来面貌,只有那双眼睛,充满了血丝和惊恐。
牵招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霍然起身,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何事惊慌?慢慢说!”
其中一名小将抬起头,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因过度激动而一时语塞。
另一名年纪稍长些的小将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带着哭腔禀报道:“将军!乌……乌桓人!乌桓人突袭了咱们在白檀外围的烽燧和哨所!”
“什么?!”牵招脸色骤变,上前一步,双手按在桌案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详细说!何时发生?敌军多少人?哪个部落带队?损失如何?”
那小将声音颤抖,语速极快地汇报道:“就在……就在昨夜!毫无征兆!至少……至少有上千骑乌桓兵,打着……打着丘力居的旗号!他们先是拔掉了三个烽燧,然后……然后就像疯了一样冲进了附近的几个村子……”
说到这里,小将的声音哽咽起来,眼泪混着血污流了下来:“他们……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村里的老弱妇孺……全都被……”
他无法再说下去,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另一名小将也趴在地上,发出压抑的哭声。
牵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乌桓人南下并不罕见,但如此大规模、如此突然,且直扑村落的袭击,却并不多见。
这不像是寻常的劫掠,更像是蓄谋已久的破坏。
“伤亡……百姓伤亡几何?”牵招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仿佛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那小将缓过一口气,带着巨大的痛苦说道:“只怕……只怕无一生还……我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只看到……”
他再次哽咽,无法描述那惨烈的景象。
牵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翻涌的怒火和痛惜。
“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敌军追击了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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