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自顾老将军辞去大将一位告老还乡之后,麾下旧兵一蹶不振,但卫国军实则征招了不少新人。只是国库的钱俩拨去军兵之处要过层层批允,军饷也好,粮武运输也罢,待到那些物资交到卫国军手中,都已然不知是猴年马月。更何况......
更何况有顾家在先,谁还敢器宇轩昂地宣称要领兵千万要伴君左右。
震麟军大将顾停云于最负盛名之时交还虎符,顾家声明千广,就算不能荣华百年,也应当三代无忧,却怎知那顾老将军顾停云死于天境大火,顾大家主顾上弓分毫不取遁世隐居接着失踪无迹,而顾家之后顾杪则身死悬崖,尸首不在。
一代枭雄没落,不过是因区区无稽有的“功高震主”。
入兵之仕最多只想要混口饭吃,趁着临辛二国与豫交好勿需开战之时挂着名过着安生日子。即便那军饷寥寥无几,多少是够养家糊口。
什么劳什子的大帅副将,谁爱当谁当。
光是皇都左右的政兵都如此松懈,更别提皇城势力看不到的地方。而那些地方是怎么样又如何败烂,顾杪并不想了解。
内斗不止,外敌眈眈。顾杪只知道,如今这样的北豫,即便是谁当真拿到了四野八荒,也不过是金絮其外的强弩之末。只要临辛任一国发现其内的端倪,便极可能让那三足之鼎翻得土崩瓦解。
——这样的北豫,不值得交给萧鹤别。
“你可想好了,这次是当真没有退路了。”岑今依旧放不下心,他本想上前几步,却又意识到自己这班不过是无用之举。
“我哪一次有过退路。”向来没有过半分笑靥的顾杪竟难能扯出了一丝嘴角的弧度,那抹笑并未达到心底,却依旧写满了莫名的轻松,“无处可退并非最恶,起码我的前方还有光亮。”
从她出生时起,一切就已成定局。既然无法改变,那便从中寻善,将路用自己的双手铺平,把一切都牢牢地扣在手心,何不更妙。
如今天禄院来袭,不过是顾杪计划中的一环。
此前让岑今先行去玉腰奴,除却打听顾杪心中几乎是十拿九稳的猜测,她实则还有另一个打算。
玉腰奴的掌柜玉京子独喜美人,虽说男女不限,但其喜好倒是单一,要丹凤眼的清淡容颜的同时,还需得处子之身。岑今此人,刚刚好百分满足这两个条件,若他单行,即便玉京子当下不在怀庆,也会由信倌先行将其扣留,待他们掌柜的得了消息前来之后再双手奉上。
岑今被扣,顾杪才得有理由大闹玉腰奴。
大闹玉腰奴的原因无二,只是要将“千机阁阁主”的踪迹暴露于野。
假若不与玉腰奴发生冲突,单单只是亮出钢甲手臂,一是不一定有人会完全相信她就是那重金悬赏的朝廷要犯,二则是玉腰奴只有五成的可能会将这消息主动说出去。
情报站靠的是买卖情报赚银子,没人问,他们自然不会答;而若是为暴露身份贸然踢馆,自然也会遭人怀疑踢馆的目的何在。但若是将理由换为所谓“为救昔日挚友而不得不现身”,便合情合理了起来。
惹恼玉腰奴——又或是说惹恼玉京子,她定会暴跳如雷。
玉京子其人,骄横暴虐,她想要的东西,定会不择手段地拿到手。而若将她铁了心要获得的食物从她的口中夺下,玉京子定会恼羞成怒,穷追不舍。
如此,街坊镇城一路都被搅得沸反盈天,人人恐之,闭门关窗,于家中瑟瑟发抖,生怕受了牵连。
虽说顾杪三人头一开始为避玉京子追杀,借了红豆转移玉京子的视线得以隐匿踪迹潜离怀庆到了福镇,但皇探定不会傻到仅怀庆之中搜查。
只要稍微扩大范围,找到福镇并不困难。毕竟当初岑今至来烟寺借宿开了医馆之事,不说方圆百里,就附近几个村落知道的人还是不少的。若要以岑今为线索而查,很快便可锁定来烟寺。
这般而言,即使在此之前皇探找不到顾杪的踪迹,现在也该是知道了。
虽是绕了个大弯,但这消息能够丝毫不被怀疑地快速传去天禄院的耳中,尽如顾杪之意。
她道:“这次结束,我便……”
“停!”岑今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手中的茶壶被无意识地抡着晃动,壶盖与壶身碰撞发出了清脆声响,“我可不想听你在这鬼扯什么未来。”
顾杪耸了耸肩,没再吭声。
远处是暗压压一片,数架黑磐甲悬于半空,喷出的蒸汽蕴绕于周,似天兵天将捉拿三界要犯,威严肃穆。
来烟寺的小僧持杖而出,老方丈握禅,闭目伫于门前。
磐甲兵纷数落地,起了阵阵尘烟。为首之人高呼:“天禄院捉拿朝廷要犯,阻碍者,格杀勿论!开门!”
又一声火铳向天起,硝烟如雾,有星点红光散于空。
路要走,计划也要进行
下章开启九死一生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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