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敬苍重返了天台,站在了水塔旁边,水塔高度差不多到他耳畔,孙铭瞎子围在旁边,默默踮起了脚。
水塔上边扣着一个铁皮盖子,敬苍一手扶着一边,一手揭着盖子。盖子合口的地方生了锈,他单手又使不上力,弄了一分钟也只挪动了一点。
“我说有些人,义肢接得跟个原装似的。”
孙铭费劲的昂着头,傻不愣登的问:“没说我吧。”
瞎子耸耸肩:“反正不是我。”
贺逐山终于勉为其难伸出了手。
敬苍冷着脸和贺逐山把盖子掀开了,盖子砸在水泥地面,霹雳一声,仿佛抖开了一道闪电。
孙铭微微哆嗦了一下。
敬苍朝水塔里望去,心头一懔。
“咋了咋了,我看看。”
水塔口是往里收的,孙铭即便踮着脚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敬苍又面无表情不说话,孙铭只能干着急。
“林哥,林哥,你把我抱起来。”孙铭抓着瞎子说。
瞎子也想知道里面有啥,没有推脱便把孙铭抱了起来。
孙铭趴在水塔沿上,猛地把头扎了进去。
孙铭看清里面,整张脸都麻了,忙不叠敲打着水塔。
“下来下来,放我下来。”
“你他妈的踹我一脚!”瞎子呸了一声,“让我看看。”
孙铭呼了几口气,扎了个马步,那架势跟要举鼎似的。
“来。”孙铭紧紧的抱着瞎子的腿,拼命往上举着,脸色憋得煞白。
“你哥爷爷的,我就离地离了一厘米!”
孙铭噗嗤泄了力,一把瞎子扽在地上,震得瞎子脚心发麻。
“哥几个,眼睛跟着你们怪可怜的,有空也用用吧。”林逾静提了条三脚凳子过去。
瞎子和林逾静站在凳子上,朝里往去。
“哦呦喂!这味道,骚老鼠!”瞎子说着。
林逾静莫名被熏了一通,急忙退到旁边打了个喷嚏。
水塔里面早就没水了。铺着一团乱七八糟的草,乌漆嘛黑的老鼠屎,内壁都被尿滋得发黄,屎尿一块儿憋在筒子里高温发酵,那个劲儿又骚又酸,就像学校里面停水了没冲的厕所。
“我靠,这是耗子老窝吗?”瞎子堵着一个鼻孔问,“该不会全部顺着跑水管里面去了吧?”
“诶!你看!”
瞎子暴喝一声,刺得敬苍耳膜酸痛。
“这这,这有个老鼠尾巴!”
敬苍憋着气看了过去,果真有一截白灰色的尾巴从管道口伸出来,像干地上的蚯蚓般不断扭动着。
“嘿!”瞎子吼了一声,想吓那老鼠。
只见老鼠尾巴静止刹那,随即便更加激烈的扭动挣扎起来,如果是个蜥蜴,这条尾巴可能早就扭断了。老鼠吓得干扭了半天,位置一点没动。
瞎子都看傻了。
“不是,这老鼠他鼠癫疯呢,搁这儿扭半天,位置一点没变。”瞎子吐槽到。
林逾静看了两眼,给出了个中肯的答案:“它这是卡半道上了,进不能进,退不能退。”
瞎子嘿嘿笑了两声,嘲讽到:“孙铭你咋这么傻呢?”
孙铭傻傻的瞪大双眼:“哈?”
“我说你咋自己卡管道里,好棒喔。”瞎子夹着嗓子说。
孙铭一脸无语。
林逾静又退到了一边,抱着手说:“它卡在这里,又是咋钻进去的?能钻进去为啥出不来。”
“孙铭,问你为啥呢。”瞎子用胳膊肘戳着孙铭说,“不说话,聋啦?”
孙铭委屈巴巴看向了敬苍,敬苍摸了下耳垂,匆忙低下了头。
“瞎子,把它掏出来吧。”敬苍对孙铭说,“你手比较灵巧。”
神他妈灵巧。连林逾静都快绷不住了。
瞎子十万个不愿意,孙铭可可爱爱没有脑袋,贺逐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透明人。
现在是谁都不愿去把老鼠掏出来。
“让它饿着吧,饿瘦了就出来了。”瞎子说。
“我觉得可以。”孙铭说。
“行,饿着吧……”敬苍说一半忽然卡住了,眉头一动,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首童歌。”敬苍说。
“嗯?”林逾静拧起了眉,她实在想象不出来185的敬苍听童歌的模样。
贺逐山扬起眉,视线泰然自若的扫过敬苍的脸颊。
“我也是在来的公交车上听到的。”敬苍找着补。
“哥,你唱。”孙铭眨巴着眼睛,略显期待。
敬苍冷着眼睨了一眼孙铭,孙铭立马变得人畜无害。
“咳……”敬苍清了清嗓子。
贺逐山默默提起来精神。
“歌词是这样的,小老鼠,上灯台……”敬苍用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的念到,“偷油吃,下不来。”
敬苍念完,空气都安静了几秒。
瞎子无奈的舔了舔嘴唇,平静的说:“你嗓子眼被宝娟掐了啊。”
林逾静想笑但不敢笑,故作正经的问:“这首歌怎么了?”
敬苍有点尴尬,简洁的解释道:“就是讲一只老鼠钻了油瓶里面偷油吃,但是吃得太多,然后肚子太鼓就出不来。”
林逾静犹豫了一会儿,追忆起了自己的童年,不由的问:“那这老鼠在水管子里面吃啥了?”
林逾静话像是一重锤敲在了几人脑袋上,几个人一同沉默了下来。
尸体是被分解的,怨气是很大的,臭味是环绕整栋楼的,老鼠堵在水管里出不来,它在水管里吃了啥……
所以王姐宁愿每天走几千米挑水也不愿意修好水管,原因在于水管根本就不能修。
他们是故意让水管堵起来的。
尸体被捣碎藏在了水管里,水管环绕着整栋楼,而这栋楼是被尸体包裹着的……
孙铭想得脊背发凉,忍不住的双腿打颤。
过了好一会儿,敬苍缓缓问到:“瞎子,你算卦时是怎么得出尸体在河边坟墓的?”
“啊?”瞎子摸了摸头,说:“水火既济卦,用神逢月破旬空入墓,然后……世爻位在离卦上,再然后……”
“我草!”瞎子茅塞顿开,“离卦,象征有包装中空的东西,用神又入水库,这不就是水管吗?!这这这……离卦,外面两杠,中间两点,可不就是把尸体切碎塞进去管子里!”
瞎子忽然觉得有点惊悚:“好形象!”
几个人连忙跑下了楼。
白灰色的水管从水塔而下,顺着楼房的框架进入了厨房。塑料表皮已经风化,手指一碰上去便会哗啦啦落碎屑。
敬苍站在墙下,仰头看着墙壁上的湿痕。
这应该不仅仅是下雨造成的。水管有可能经历第一天的高温炙烤,晚上又忽然暴雨降温,温差太大加上老化,出现了破裂情况。墙壁内侧的湿痕应该是水管里渗透出来的尸液。
孙铭握着水龙头,询问道:“可以打开吗?”
瞎子连退几步,挡住了嘴巴:“哥们小心点,别喷射出来。”
“弟,等一下,我去拿个桶接着。”林逾静一边说,一边去拿水桶。
“你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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