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这么想?”临羡看了他一眼。
宋歌挠挠头,说:“说实话,如果从一开始天凰部和神女部就联合起来进攻神鸦阙,以当时神鸦阙的兵力来看,定是抵挡不住的,但他们没有,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压根没打算从昧谷下手?”
“你的意思是他们攻打神鸦阙和朝霞关都是为了吸引火力,为麟龙部袭击北朔做掩护?”霍兮蹙起眉道,“他们为什么没这么做?”
宋歌一下子蔫下去,他摇摇头,说:“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北幽最开始的计划大抵是赶在百越未亡前让大启腹背受敌,袭击神鸦阙和朝霞关都是幌子,北朔位于皇都正北方,一旦北朔沦陷,皇都岌岌可危,但麟龙部为什么迟迟没有行动?莫非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只剩下一种可能,”临羡若有所思地盯着舆图,“他们自己的计划出了差池。”
宋歌和霍兮同时一愣,霍兮到底常年待在临羡身边,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北幽三部从一开始就没有协同好……”霍兮说,“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麟龙部没有出手了。”
宋歌不赞同:“可是这么大的事,他们会如此草率地行动吗?”
“作为北幽的计划来看,的确草率,但如果这个计划只有天凰部和神女部知道呢,他们想要开战,但自身兵力却不足以与整个大启抗衡。”临羡弯下身,接过霍兮手中的树枝,在舆图上划了一条直线,把天凰部和神女部连在一起。
树枝在麟龙部上划了个圈,临羡又说:“他们没有事先告诉麟龙部他们的计划,或许是因为他们知道会被拒绝,所以他们选择直接打破契约,逼迫麟龙部做出决定,而现在,麟龙部的决定已经很明确了。”
他们不打算与大启开战。
宋歌听得怔怔的:“他们这是内讧了啊?但扎兰也不是什么会乖乖遵守契约的好东西,他居然忍得下来。”
“有意思的措辞,不过你说得没错,”临羡笑了一下,他注视着舆图上的麟龙部,目光灼灼,“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他这么做有着自己的目的,我大概……已经猜到他想得到什么了。”
房外传来几声夏虫的鸣叫,夜风将窗户吹开一条缝,舆图微微起伏,像是流动的波浪。
“他们良机已错,现在,”临羡丢掉树枝,站起身来,“轮到我们了。”
霍兮和宋歌离开时天已经很黑了,月亮悬在枝头,浓密的树叶在地上投射出憧憧夜影。
门没有掩得彻底,留了一个缝隙,那里卡了一块木板,没让风把门吹过去。临羡不由扬起唇角,蹑手蹑脚地捡起木板,走了进去。
淡淡的安神香飘散在整个房间里,临羡的肩膀慢慢松弛下去,安神香对他不起作用,但他知道点上安神香的人就在这里,知道弈暮予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塌上,这让他很安心。
临羡其实很想点开灯端详弈暮予睡着的模样,他许久没有见过了,但他没有,弈暮予需要睡个踏实觉。
刚解下外衣,窗户忽然吱呀一声响,是被风吹的,临羡心头一个咯噔,赶紧去看弈暮予醒没醒。
弈暮予呼吸均匀,没什么反应,临羡仔细看了他一会儿,走过去把窗关严实了。
窗边的光朦朦胧胧,临羡回过头,弈暮予趴在塌上,正一动不动地瞧着他。
“吵醒你了?”临羡将外衣放到床边的架子上,半跪在床头,揉揉他的头发。
弈暮予被临羡揉得眯了一下眼睛,他双眼惺忪,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临羡在说什么。
他眼神迷离,看得临羡心神一荡,他凑近弈暮予,在他额上一亲:“睡吧,我在这儿。”
弈暮予眨眨眼睛,仿佛在思考他这话的意思。
临羡很想亲他,然而弈暮予奔波两日,又为巫清子的事儿劳费心神,现在是最需要休息的时候。
临羡压下那点儿旖旎的心思,刮了一下弈暮予细长的眼睫,说:“快闭上,睡觉。”
弈暮予不闭眼睛,他看了临羡好久,让临羡不得不采取强制措施,准备动手捂住他的眼睛。
“我好想你啊。”弈暮予的睫毛触碰到临羡的手心,他轻轻地说。
临羡手一顿,这短暂的间隙给了弈暮予机会,他拉下临羡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
“我好想你。”弈暮予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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