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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玖.拔毒(1 / 2)

叁拾玖.拔毒

柳儿寨乃是澜沧江畔所属中土的最后一座大寨,围山而建,高低错落的竹楼攒聚,足足占去小半座山腰才罢。今夜,这大寨临谷面江的几座竹楼灯火通明,远远望着,烁烁如萤。

这几座楼内,聚着一路咬着旧大理王行踪而来的扶灵山、立刀堂、公子盟麾下哨探,以及花篱与莫仓。迟不封携门下弟子及公子盟少众去埋伏外围,既防截杀不成,也防截杀众人伤重不能自行转回。

一道人影沿柳儿寨所辟山路疾奔,不过片刻便从山谷蹿到竹楼所在,他一入竹楼外院竹篱便喊:“事成,盟主、杨先生重伤!”他话音来未落,莫仓与花篱已抢到他身前,同时开口:“什么伤?”

他道:“不清楚,没细看就被叫回来报信了。至多一刻,堂主就回了。”

莫仓闻言,稍一沉吟便道:“好,多谢小兄弟,去歇着吧。”报信人略一拱手,折身走了。

花篱呆呆立住,许久不动。莫仓又回了竹楼,命人取铜盆倒入烈酒,将随身携带的若干大小不一的刀针尽数排进盆中浸泡,取外伤用药、纱布、纱线等物排在案头备用,另命人取大烛点燃,再取铜镜以聚烛光。备妥之后,再取烈酒,令两个小徒与自己一道以布巾蒙住口鼻,将双手至手肘泡进烈酒。泡过之后,除却刀针这一应,再不可触碰他物。随莫仓至此的公子盟门人已一向熟练,不过片刻已准备妥当。同时,外头喊将起来:“回来了,回来了!”

迟不封带着四人冲进竹楼。他身后四人擡着竹绳担床,进了竹楼便连人带床放在事先备好的竹榻上,又赶紧退开。

莫仓见杨千秋断臂,上官澜胸前中刀中毒,心头巨震以致不知该如何行动。花篱跟着冲进来,扑到上官澜身侧,莫仓惊道:“别动他伤处,他以封xue之法克制毒性蔓延,要先解毒才能治外伤。”话到此处,莫仓顿时一激灵,“对,解毒,可此毒如此狠烈,解药……”

花篱冲杨千秋急吼道:“等你配出解药,上官哪还有命在!你去治杨千秋,他的毒我来拔!取药瓮来!”

莫仓见花篱双眸通红似有水汽氤氲,一怔,“你……”但杨千秋伤势不敢耽搁,他旋即收敛心神,前去检视杨千秋伤势。

杨千秋左臂已断,且伤处中毒,虽及时敷药解毒封xue止血,但仍有肌血坏死,且封xue止血效用有限。眼下,需以银针封xue、纱布捆扎止血,将坏死肌血切去,再处理伤处。他谋定之后,凝起心神,道:“撕开他上身衣物,持镜聚光到伤处,取七针。”

一人上前将杨千秋上身衣物撕去,一人持铜镜聚烛光投向杨千秋伤处,杨千秋小徒则自烈酒中取出七针,向灯上一烧后递与莫仓。莫仓立即接来,施针止血……

另一头扶灵山门下已应山主之命取来药瓮,那瓮半尺来高,大肚小口,甫一揭开,便有一股水气、血气、药气杂味扑出,花篱取出一双特制银筷入瓮,自瓮中取出一只小指大的虫,那虫浑身黏糊,脊背青黑,竟是一只水蛭。花篱将那水蛭搁到上官澜伤处,水蛭以吸血为生,本该为血气所吸引,但上官澜伤处其毒狠烈,水蛭竟不吸血,只蠕动着要爬开。

花篱见水蛭竟不肯吸血,登时急了,忙拿银筷去拨,但那水蛭不为所动,仍是要爬开。他见水蛭不为所动,只得拔出随身银刀,割破手臂,银刀锋利,花篱情急,下手甚重,白生生的小臂上登时划出一条两寸来长的口子,鲜血登时淋漓。他赶紧将臂上淌下的鲜血覆在上官澜伤处,他自小以药养血,以血饲虫,血带引虫异香,上官澜伤处为花篱鲜血覆盖后,果然骗过水蛭,水蛭这才咬住上官澜伤处,吸其淤血,只是这血中剧毒,水蛭仅吸了少许,便僵死坠地。

花篱见此法可行,忙令门人再自瓮中再取蛭。门人依言上前,接过银筷一取数条,一同放在上官澜伤处。

玉凤澈一行三人来时,只见莫仓给杨千秋断臂剔肉,花篱往上官澜伤处放虫,一时竟然怔住。玉凤澈一怔之下,旋即又惊,要扑到上官澜身侧,花篱有所察觉,立即转头,轻斥:“你们莫近前来。”也不知是花篱通红氤氲的眸子惊住了他,还是那一声轻斥中的决然惊住了他,玉凤澈竟真在远处站定不动了。三人便在门外站着,连叶无枚性子这样跳脱的,也直直站住不动,定定瞧着里头。

每条水蛭只吸血少许便被毒死,如此往来,耗了半瓮水蛭,足近百条,才将上官澜胸前伤处毒淤之血吸尽。淤血吸尽后,为银针封困的血肉一片僵白,肤上尽是水蛭吸血遗留的红点。花篱深知这一片僵白乃是肌骨无血所致,时候一长,这一片肌骨也要坏的,但他已无法可想。花篱面色惨白,稍松一口气,跌坐在地,一旁帮他取虫的门人赶紧搁下银筷合上药瓮,为他小臂伤处上药包扎。

待他包扎完毕,清理了一地死虫,莫仓业已包扎毕了杨千秋断臂伤处,来为上官澜胸前刀伤缝针。莫仓趁隙看了花篱一眼,见他面色惨淡如纸,便知他如此为上官澜拔毒,所耗甚笃。上官澜伤处僵白,犹如死肉,已不会出血,缝针十分顺利。杨千秋缝完针,长舒一口气,搁下针线,摘下口鼻处的布巾,面露疲色,吩咐道:“把人擡出去,把这儿收拾了。”

原先给花篱与莫仓打下手的公子盟与扶灵山几人听罢,纷纷继手,擡人的擡人,收拾的收拾,屋内登时一空。花篱神思略松,歪在一旁椅上歇息,莫仓坐在方才上官澜躺的榻上,冲在门外杵了许久的三人招手,示意他们进来。

不等三人开口,莫仓便道:“杨千秋断了左臂,需静养,他蓦然断臂,心中定然郁结,心病难医,我只能留调理身体的方子,无妄,你在南疆守着他。盟主胸前中刀中毒,他为了遏制毒性蔓延,以银针封了心脉大xue。那几枚银针若不能尽快以内力逼出,他伤处肌骨坏死不说,心脉也会尽断。十日之内,须送他至嵩山少林。”

三人听罢。叶无枚道:“我去写信飞鸽传书至少林。”殊无妄道:“我去备车马。”这二人说完,拔步便走,丝毫不耽。待玉凤澈回神,身侧两人已尽走了,他擡头看莫仓与花篱,一时惶然,“他们……”

莫仓微微一叹,缓声道:“玉爵爷,你也准备准备,随去少林吧。”

玉凤澈把头一点,又躬身朝花篱一揖到底,“玉某,谢花先生救命之恩。”

花篱疲累,只道:“玉爵爷客气了。”

玉凤澈也不再耽,转身出们。

花篱向莫仓问道:“你们今夜便动身吗?”

莫仓道:“是,盟主伤势太重,此去嵩山又太远,实在不敢耽搁。”话毕,也撑着身子站起,预备出门。

半个时辰后,车马已备妥,叶无枚执辔,道:“我与玉爵爷轮流驾车,昼夜不歇,定能按时抵达。你们放心”

南疆到嵩山,绿水青山数不尽。

第二日上,上官澜醒了,只是浑身酸软无力,不好动弹,吃不进东西,且时常觉得身上发冷,季已入夏,他在车内,却加氅盖毯。莫仓知道这是他身上银针阻滞血脉所致,毫无办法。只叫他服参丸药丸吊着命。清醒于他而言虽有必要,但消耗甚笃,故而,莫仓用药时会刻意令他昏睡。

玉凤澈不驾车时,会在车内瞧上官澜一阵,见他睡得平和安详,忍不住伸出手指从眉心顺着鼻梁滑到鼻尖,笑了一笑,低声道:“真是难为你能顺遂这么久……”

“瞧你说的……”上官澜握住于他鼻尖停留的手,低声笑,“我哪天没有顺你的意?”

玉凤澈见上官澜醒了,顿时羞赧,缩手回来,若在平时,上官澜定是不叫他如愿的,但这一回,他毫不费力便挣了出来。玉凤澈一怔,想起上官澜眼下情状,登时心疼,又将自己的手送回他掌心与之交握,轻声道:“你再睡一阵,快到嵩山了。”

上官澜抿唇笑了,轻声问:“你陪我躺一阵,好不好?”

玉凤澈依言躺下,仍牵着他的手,时不时偏头去看上官澜。但上官澜伤重本就疲累,很快又昏睡过去,玉凤澈便也合起眼,不多时,竟也睡着了。

“到了!我们到了!”叶无枚喝了一声。玉凤澈惊醒,赶紧去看上官澜,见他尚未苏醒,暗自松了口气。

飞鸽传书早到了嵩山。已有少林寺子弟下山来迎,备下了竹擡椅。两个少林弟子擡着上官澜,边儿上跟着个年长些的师兄。一行人个个脚下生风往山上赶,年长的僧人在前带路,“师父师祖都已经在偏殿等候。”

莫仓道:“竟然还惊动了苦字辈大师,实在惭愧。”

僧人回道:“师父师祖常道盟主作为可济天下,少林寺不可置身事外。”

“多谢。”

一行到了山上,取道绕过前殿直往偏殿。

偏殿虽不如正殿庄严肃穆,但飞檐翘角也分外厚重勃发。推开偏殿红木雕花的门扇,外头阳光斜斜流入殿内。殿内蒲团上,端坐一名白眉白须垂至胸口的老僧,眉目慈善端庄,形容枯瘦。两侧各分坐七名老僧,或胖或瘦或犹带笑佛陀或如怒目金刚,形态各异,十五人正中安置一方蒲团。

那带路的僧人对着老僧合十躬身道:“师祖师伯师父师叔,上官檀越到了。”

正中枯瘦老僧也不睁眼,只伸手指了指面前不远处那一方空蒲团,道:“安置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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