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三人不约而同沉寂下来。被困在此五日,突围三次,死伤近千,天候太差,存粮不足,再拖两天,伤亡怕会翻倍。
“你打算怎么办?”方嵩二盯着玉凤澈手中的剑,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这猜测太凶险,他不敢说。
林云渺顺着方嵩二的眸光,瞥见天堑上闪烁的寒光,脱口道:“你不会是想去刺杀北戎主将吧?!嘶……太冒险了吧?”
方嵩二侧首看了林云渺一眼,震惊又无奈,脸上写着——你个傻子说出来干什么?
玉凤澈又被方、林二人的眉来眼去逗乐,笑了一阵,道:“之前突围的三次,我看了看,这两万骑的统领,有两人,分领万骑。一人守北,一人守南。”
方嵩二道:“大军从南来,咱们突围,也得往南。”
林云渺补充道:“在北,是与梨华公主成婚的北戎王子;在南,是北戎国王麾下的大将喀达尔……他二人,素有嫌隙。”
听得这一句,方嵩二挑起一边眉毛,“所以,从南突围,北戎王子,未必会紧追不舍?”
林云渺乜方嵩二一眼,道:“你也说了,未必。”
方嵩二袖手,暗忖一阵,道:“要不还是算了,大军不日便到,眼下行此险招,不值当……”
“值当不值当,不是这么算的。”玉凤澈轻笑了一声,还剑入鞘。
后半夜,风声越紧,夹着雪子的风还是刮得人两颊生疼。攒成一团的人马在风雪中黑乎乎地挤作一团,虽困乏,却又怕在这滴水成冰的天候里一睡不醒,只得强撑。
上官澜又喝了一回药,这才聚起气力,追上前锋骑兵营。
是夜,风势骇人,走石卷雪。骑兵营愔马在凛冽风中站定,马上兵将银铠之上凝霜覆雪,漆黑抹额之下,眸中杀意如刀。
“杀!”
马不嘶,人不吼,马蹄声被淹没在凛凛风雪,唯有杀意刺破重重雪幕风声,凝重如刀。
北戎骑兵虽夜不解甲,但将在圈中避风的战马牵出上马迎战,猝不及防,北戎骑兵乱作一团,马嘶人吼杂乱无章,不少骑兵生生被马蹄踏死。骑兵营刀枪起落,带起凛凛血光。
但北戎骑兵训练有素战力非凡,虽猝不及防,却在一刻间整合人马,提刀迎战,进退之间颇有法度。
上官澜运枪如风,拦、拿、扎、打,招招力劲用到实处,势如奔雷力沉如山,枪下全无败绩,所过之处,杀伐凛然,北戎骑兵四下溃散避走。
骑兵营前锋冲杀迅猛,后有大军杀到,北戎骑兵大乱。
北戎骑兵大乱,惊了被围困的北防军骑兵。北防军骑兵见是援军,赶紧整兵上马,与骑兵营两面夹击北戎骑兵。北戎骑兵腹背受敌,渐露败势,狼狈撤走。
玉凤澈也在当夜轻装提剑,刺杀北戎骑兵主将喀达尔。鬼手一门本就以身法轻灵路数诡谲为长,乱军中取上将首级也未必不能一试,何况只是在夜间试探,能成,便撤走,不能成,脱身也绝不难。
但他万未料到,骑兵营今夜夜袭。骑兵营攻到,营中登时大乱。玉凤澈猝不及防,赶紧将喀达尔头颅抛下。乱军之中孤身辗转,他为避耳目,来时偷换了北戎骑兵惯穿的战袍,此时身在乱局,难免被认作敌军。马踏人搡,再好的轻功身法也施展不开,猝不及防也不知被何人刀剑砍伤了脊背,倒是不疼,但觉背后一片温热一层一层地往外浸。
不能在局中苦战,保不齐便会误伤骑兵营,只能等这乱局过后,再回营。南是骑兵营,北有北防军骑兵正在乱局之中,东是乱局所在,西,地形复杂暂无军驻扎,也只能往西避走。只是不知,这一战,几时能歇。
骑兵营来势汹汹,又有北防军骑兵在腹配合,应该,应该很快……马嘶人吼被抛在身后,只是背后,实在是疼得有些扎人。玉凤澈神思隐隐有些恍惚,却还硬撑着往西。不能挨得太近,万一,万一有北戎骑兵西来,就不好了……
方、林二人在北戎骑兵大营大乱之时便率军攻上,这等战机决然不能错过,只是心中难免惴惴,为何,为何玉凤澈未归?但实在无暇分心,只得等乱局过后再去寻人。
北戎骑兵难撄北防军锋芒,且战且退,于黎明时分北撤数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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